王興山把這些人聚齊,準備明天一早動身。這天傍晚王興山又來到穆全的病房,恰巧花未也在這裏。花未也盼著王興山下山前穆全能再次醒來,憂心忡忡地坐在床邊,苦苦地看著穆全。
在旁邊忙碌的山裏郎中,用盡了他會的所有辦法,說今晚穆全應能醒來才對。郎中的話音未落,穆全的手指動了一下,頭也跟著往旁邊一擺,口中發出一聲呻吟。
花未和王興山同時探出身子望向穆全,穆全緩緩睜開雙目,好一會兒才看清麵前的兩人,向他們微微地一笑,
“我……還活著。”
花未伸手幫他蓋了蓋胸前的被子,柔聲道,
“穆大哥說的哪裏話,你當然是活著,我們都在這裏等你醒來。”
穆全似是感到哪裏疼痛,眉峰聳起,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王興山拽過一把椅子,讓花未坐到穆全的床前。花未見穆全穩定了,說道,
“穆大哥,我們已準備好人,明天就要出發了,去找你們丟失的藥品,不知穆大哥還有什麼囑咐?”
穆全聽到藥品兩字,雙目倏然大睜,焦急地望向花未和王興山,
“藥品不能落在小鬼子的手裏,一定要送到柳河口。”
花未急問,
“穆大哥,你還能細說說嗎?”
穆全眉峰緊皺,低歎一聲,把藥品的前前後後敘說了一遍,在他們帶藥闖城的時候,受到鬆田大隊人馬的圍攻,茶隊所有人員和他帶去的二十多名遊擊隊員全部犧牲,他也是仗著一身武功才殺出重圍。
花未聽罷氣得滿麵通紅,小日本又欠了咱中國一筆血債。花未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兩圈兒,回頭堅定地道,
“穆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把丟失的藥品搶回來,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這次我親自去!”
穆全驚訝地看一眼花未笨重的身子,道,
“花寨主,你現在身體不便,怎麼去?”
花未神情嚴肅,眼中射出憤恨的光,眼前似又閃現鳳陵鎮六十一個被鬆田殺害的冤魂。花未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舊仇新恨讓她心海浪翻,從牙齒縫隙間擠出幾個字,
“隻要鬆田還活著,我花未就沒有不敢去的地方,穆大哥,你安心養傷,我一定要走一趟!”
王興山愕然地看著花未,花未眼中的神情告訴他,花未一定會親自去的,雖然他心裏一百個不放心,但勸阻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當初前掌櫃的一紙遺書決定了花未的寨主命運,前掌櫃的在位時,威信甚高,全山寨的人崇敬他,追隨他,甚至把他當成神。王興山自己受前掌櫃救命之恩,對前掌櫃的遺命恭敬尊行,極力擁護花未登上寨主之位。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花未當上寨主後所做的一係列事情,讓他內心大大折服,她身上所體現的氣概與勇氣,又有幾個男兒能敵?
她大義凜然救助汪家屯的百姓,滅掉鬼子一個中隊,樹起了聚龍山抗日的大旗。詐降鬆田,保存了聚龍山的實力,也實現了她的諾言。端了鬆田的司令部,炸了軍火庫,給鬆田一個下馬威。
聚龍廳慷慨陳詞,大義寬容,救下苦水中掙紮的段四兒,仁義之舉全寨信服,讓弟兄們的心貼得更近了,因他們知道山裏有一個能體貼他們疾苦的好債主,一個在危難時不會放棄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好債主。
現在花未無論要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會無條件地支持,因花未那顆善良機智的心,引領著聚龍山正走向一種新的生命。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花未與王興山挑選出的幾人向山下開拔,他們走到山門的時候,忽聽後麵有人大喊,
“花寨主呀,等等我啊,這樣的場合怎麼能少得了我呀!”
眾人一愣,回頭看去,三皮兒披了一件黑綢褂子,斜挎一把盒子槍,腳蹬皮靴,還是他原來那一副漢奸打扮兒,向這邊“噔噔”地跑來。
花未見他追來,眉睫一皺,不知他何事。自從三皮兒上了聚龍山以後,在山寨中還算老實,逢人矮三分,管誰都叫哥,弄得山寨裏的人對他恨不是愛不是,平時無事時都愛拿他取樂,他也是每每笑臉相迎,不激不惱,時間長了,和山裏的弟兄漸漸熟識起來,也便沒有人再難為他。
三皮兒氣喘籲籲地跑到花未近前,滑稽地打個敬禮,
“寨主呀,這您就不夠意思了不是?”
花未一怔,不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三皮兒歎了一口氣,略帶些傷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