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皮兒在鬆田的司令部中三繞兩繞來到後院兒的儲備庫,他聽鬆田說,從八路那裏劫來的藥品,都放在儲備庫中。
這回鬆田長了記性,儲備庫重兵把守,怕是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三皮兒看著這陣式,暗暗乍舌,心想,這回花未他們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也休想把藥品從這裏運出去,唉!這年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
三皮兒拿著鬆田的指令,讓守門的警備兵打開倉庫,他要看看那批用作誘餌的藥品。士兵打開門後,三皮兒舉著手電,小心奕奕地走進庫門,一個日本兵緊跟在他的後麵。
手電筒的圓形光束,在碼放整齊的貨物堆上來回晃動著,很快,光束停在一輛染滿斑斑血跡的馬車上。車上遮蓋的油布已經打開,露出裏麵一箱箱的藥品,似是一隻隻在憤怒中沉臥的豹子。
三皮兒的手一抖兒,光束一跳。心中暗歎,就為了這一車藥,這是死了多少人呀,誒,作孽喲!
三皮兒出了警備庫,還煞有介事地囑咐站崗的日本兵,一定要看好這一車藥,說這是八路的命根子。
日本兵忽見來這麼個發號施令的主兒,不明就裏,愣愣地嗐了兩聲。
三皮兒出了司令部,夜更加的深了,街道靜寂無聲,他沿著街道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忽地回頭看了看,縱然那道身影閃得快速,也被三皮兒瞄到了影兒,心想,鬆田還是不信任我呀,後麵派個盯梢的。
三皮兒眼睛轉了轉,身子一拐走向另外一條小巷,他在這條巷中拐彎抹角地轉了半天,忽見前方紅燈閃亮,一條夜間才會繁華的花街呈現在眼前。門口大紅燈籠下站著拉客的妓女,瞄到三皮兒的影,立時像一隻撲向花叢的花蝴蝶一般,貼到三皮兒肥大的肚子上。
三皮兒聽著身上嬌豔女子老道世故的花調,臉上堆滿笑紋。很快,三皮兒被妓女們擁進門檻,走進香豔欲醉的溫柔鄉中。
盯梢的兩個黑衣人,也迅速闖進這家花樓。
三皮兒擁著那名女子走進房間,關緊房門。那妓女眼中閃著挑逗的欲火,似是要把眼前的男人一口吞掉。身上的小襖像是剝掉的蒜皮兒,一件件兒地掉到地上。
三皮兒打開折扇攔住撲上來的女子,笑道,
“大姐,別急,好像你花錢似的,不會是個把月沒拉到男人了吧?”
俗豔女子把紅豔的嘴唇一撅,剛要大發嗲聲,卻被三皮兒掏出的票子驚住。這些票子是他剛從鬆田那裏要來的,沒想到先花到這裏。三皮兒把票子塞到女子的胸衣裏,嘿嘿地笑著低聲道,
“這些錢都給你,你就守在這房裏,時不時把你小貓子一樣的聲音叫上幾聲,你的活兒就算是完了,不到天亮你不準停,不然這些錢就不一定是誰的了,別的一概少管少問,誰叫門你也別開,懂了嗎?”
女子忙不迭地點著頭,目光卻都在三皮兒手中大把的花票上。
三皮兒走到窗根前,向外側耳聽了聽,然後走到後窗,確定外麵無人,從那裏爬了出去。裏麵的妓女賣命地呻吟著,三皮兒“噗兒”地一笑,轉身躡手躡腳地從後院逃走。守在前門的那兩個黑衣人聽著裏麵的動靜,安然地躲到一邊兒去等候。
三皮兒離開花街柳巷,向花未等人藏身的大車店拚命跑去。
三皮兒氣喘籲籲地進了大車店,直奔後院,後院中一片靜寂,窗口都是漆黑一團。三皮兒推開門,喊了兩聲,沒有人應。他愣了片刻,萎靡地低下頭,歎道,
“花當家的,你不夠意思,我三皮兒冒險給你們辦事,你們卻都防著我。”
三皮兒話音未落,一根火柴在黑漆中燃起,橢圓拉長的火苗跳躍著,似是挑亮一屋的希望。桌上的煤油燈被點燃,燈光下映出花未甜美的臉龐,身旁站著金鋼一般的王興山。花未笑盈盈地道,
“三皮兒,誰不夠意思了?”
三皮兒看到花未和王興山在這裏,臉上一喜,
“你們沒逃啊?鬆田可讓我帶來了,嗬嗬……”
王興山叉著腰,似笑非笑地看著三皮兒,如不是自己執意留下來,花未已把他攆走了。花未信任三皮兒,但這信任會帶來風險,花未獨自承擔了風險。王興山對三皮兒卻一點都沒有抱希望,他的腦中始終盤算如何在危急時刻把花未從這裏救走。
三皮兒向花未抱了抱拳,伸出一拇指,讚了一聲,
“女中豪傑,非咱花寨主莫屬,有膽有識!”
花未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問道,
“你可把藥品的下落打聽到了?”
三皮兒笑著上前湊了一步,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