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後,天漸漸涼了,拾荒的生活越來越不好過,看來我得另想他法,況且還要迎接北國的寒冷。
晚上睡不著覺,我幹脆起來在街上散步。走上天橋,看到一個女孩就著小台燈邊看書邊擺地攤,我問她為什麼大晚上還不回去。她說是為了掙學費,多擺一會兒,多掙一點兒。我拿出二十塊錢,買了四雙襪子,剛走幾步身後便傳來討價還價的聲音。
“十塊錢三雙已經很便宜了。”
“四雙,四雙,不賣就算了。”
“好好好,給你拿得了。”
我抽了嘴角笑笑,繼續往前走,又想如果我積累到一定本錢,去批發市場弄些東西來賣倒是不錯的營生。我不知道這裏的冬天會有多冷,但有所準備總會好過一些。
剛拐進巷子,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她!她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以後不要一起出去了。”
“要,為什麼不要。”
“你能受得了嗎?”
“能,隻要能看到他。”
“小憶,你又何必為難自己呢?”
我盡量靠光線暗的地方走。幸而是晚上,不然我得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小楠哥,已經到門口了,你回去吧。”
“我送你上樓。”
“放心啦,我好著呢。”
“我送你到樓下。”
站在街角,我看他們扶單車走過,進了小區。不一會兒,她口中的小楠哥騎車出來,朝巷口劃去。我正在琢磨他們剛才的話,忽然又看到她走出小區,還穿著那身騎行服。她徑直朝德福巷深處走去,我的雙腳也不由自主地隨她而去。
她走進了潛龍之夜。我在不遠處站了會兒,想想實在不放心,也顧不上那麼多,便邁步上前也要進去,卻被人橫臂擋住。
“這是你能進的地方嗎?”擋我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穿著黑色仿古無袖長衫,胳膊上鋪滿一條青龍紋身圖案。我看看他,笑著退回到馬路邊。既然不能進去,那我就在外麵等。
酒吧街上彩燈閃爍,正熱鬧的緊。得意的,失意的,開心的,傷心的,各種買醉的人來來去去。時而有喝醉的女人被男人扶出來,再架上車離去。我站在潛龍之夜門口不遠處,等她從裏麵出來,又擔心這家酒吧還有其他出口。
門口那小夥子,看著我壞笑。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他的笑容變換出不同味道,不屑,無視,不解,納悶兒,無奈,最後回歸無視。他對我笑,我當然要投桃報李,於是也對他笑,但我的笑隻有一種解釋——關你屁事。
街上行人越來越少,也不知到了夜裏幾點鍾,潛龍之夜似乎熱鬧依舊。她還沒有出來,我等得焦灼不安。門口那小夥子似乎看出我心裏著急,轉身麵向我,笑眯眯地盯著我。看來,我得想個法子。
我一反常態,衝小夥子哈哈大笑起來,誇張地指點他,好像他是個天大的笑話。小夥子起先隻是笑著回看我,沒多久便有些扛不住,將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又看過來。我猛然朝巷子口狂奔而去,在逃離出小夥子的視野後,繞到相反的方向,又悄悄地轉回來。快到潛龍之夜門口時,我放慢了腳步,趁小夥子向別處張望的空兒,猛然衝進潛龍之夜。
燈光閃爍晦暗,我還沒來得及尋找她,就一頭紮進一個胖子的懷裏。胖子旁邊的人將我推開,剛要嗬斥,便有人上前抓住我大喊:“你小子挺能耐啊?這是你來的地方嗎?活膩味了?”聽來是門口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