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片(1 / 1)

關掉手機之後,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來。我不知道在沙發上坐了多久,才聽到“啪”的一聲,門開了。

“妙妙?你怎麼跑來了?”我哥看到我扔在門口的包就了然,彎腰撿起了包,“張奇峰又出差了吧,吃飯了嗎,你今天晚上吃什麼?哥給你做。”

他換了衣服,挽著袖子走到客廳,按開了燈,“你一個人在家也不害怕了?燈都不開,堅持地球一小時呢。”

“哥……”我喊他。

聽到我的聲音不對,他的腳步一頓,又幾步跨過來:“怎麼了?怎麼哭了,眼睛都是紅的。”

“哥,張奇峰要和我離婚。”我說,“他劈腿了,他還騙我,他說每年把分紅的四分之一給靜姐,結果他沒給……”

話都沒說完,我就清晰的看見我哥手上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他難以抑製地罵了一聲髒話,說:“他張奇峰是相想死嗎?離婚!”

“哥……”

“哥什麼哥,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想著跟他繼續下去!”我哥一生氣起來就特別毒舌,他伸手用力戳了一下我的額頭,“你是傻逼嗎,你……”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我哭了。

“哥,”我喊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三個小時後,我拿到了張奇峰他陪著何欣欣在醫院的照片,照片上明晃晃的“婦科”兩個詞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哥坐在我旁邊,煩躁地點了一根煙後才意識到我在這裏,又掐滅了。他開口對我說:“這是剛剛聯係一個朋友找人拍的,你看看你老公現在在幹什麼吧,都這樣了,你還不想離婚嗎?他就不是個東西,妙妙你聽哥哥的,哥現在就給你找個律師,我有個朋友專門做離婚的案子。”

我沒接話,我也不知道我在猶豫什麼,大概不到最後不死心吧。

見我沉默,最後哥哥摸了摸我的頭說:“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哥陪你去找他。要是睡不著,我去給你煮杯牛奶。”

第二天一早我剛打開手機就又接到張奇峰的電話,我接了。

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你要沒什麼說的我就掛了。”最後我說。

“你先別掛……”他終於說話了,“妙妙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昨天那個短信不是我發的,是何欣欣她幹的,我沒有要和你離婚的意思。”

“終於不好意思喊老婆了嗎?”

“妙妙,”他苦笑了一聲,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說出口的話卻很傷人,“我本來是想昨天直接回去找你的,可何欣欣她……懷孕了,醫生說如果流掉的話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她懷孕了,嗬。在昨天聽到何欣欣手機裏傳來他的聲音時,我以為不會有比那一刻更難受的時候了,沒想到才過了一天……我就感受到了什麼叫心都要被撕裂。

我相戀了九年,結果五年的丈夫,告訴我他的情人懷孕了。

“所以你是要我給她和你的孩子騰位置了嗎?”

“妙妙我愛的是你,”他急忙解釋道,“反正你不是也不能生嗎,我們等她生下來,就把她送出國,孩子當成我們兩個的好嗎?”

你是在逗我嗎?我腦海裏一瞬間蹦出了無數惡毒的語言,我生平第一次對他吼起來:“張奇峰你是人嗎?我是不能生,可我寧願養隻狗,都不要養你的私生子!”

我的聲音有點大,隔壁的我哥以為我出了什麼事,跑過來擰開了門就聽到我最後一句話。

那個瞬間我看到他的表情,憤怒到了極點,他從我手裏搶過電話。

“張奇峰,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妹妹能不能生,你都不配做她孩子的父親!”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把手機砸到床上。

“哥。”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我哥我就想哭。

“妙妙不哭,不能生怎麼了,爸媽把你生下來又不是為了讓你生孩子,你快快樂樂就好了。”

隔著淚眼,我第一次看到我哥的眼睛紅了,他眨了眨眼,把眼淚憋了回去。

我有不孕症,從來沒敢告訴我哥,但他還是知道了,以這樣的方式。

我和張奇峰結婚剛一年時,他媽媽就催我們生孩子,後來我想早晚都要生,就開始備孕。結果一年多都仍然沒有懷孕,張奇峰陪我去了醫院,檢查出來不孕症。

我至今都記得張奇峰當時跟我說的話,他說:“不用怕,我們誰都不告訴,就說我不想要孩子,一輩子就我們兩個人。”

就因為這個,我對他一直很愧疚。

他的家鄉比較閉塞,老家人的觀念很傳統,總覺得必須要有孩子傳宗接代,用他媽媽的話說,“我們小峰三代單傳,你們可得生個兒子,不然我們張家斷子絕孫啊!”

但他卻為了我一直瞞著他母親,他是個很孝順的人,我知道他頂著多少壓力。

可是……他現在卻告訴我,既然我不能生,那他和別人生了一個,讓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

我要有多大的心,才能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