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嘶鳴塞外寒。
卿卿女子登樓望,
借問皇天何日還?
原來,是之前那個輕塵請教禪師的未解之箋!
“郡主可還記得這個?”了空禪師又提筆加上兩句——
江河萬裏狼煙盡,
殘軀為汝描紅妝。
“此箋為何人所解?”輕塵問道。
“有緣人!”將筆放下,禪師微笑答道。
輕塵聞後神色黯然,起身踱步,想起自己已經嫁為人婦,那禪師之前所說命中注定、生死糾纏已經不攻自破,於是她悵然說道:“禪師,此有緣人與我自是無緣,沒有什麼命中注定,隻有萬般無可奈何,我已嫁入昭國,這世間諸多緣分,都將與我無緣。”
不料,了空禪師亦起身,撚須笑道:“郡主怎知遠嫁入昭不是命中注定,與昭王陛下不是千裏姻緣、生死糾纏?”
輕塵驀然回首:“難道說?”
禪師點頭。
此時,襄王昭昫正踱步進殿,手持一枝桃花,笑著遞給默然而立的輕塵:“花開正好,與郡主今日衣裳相得益彰。”
輕塵接過花枝,轉身與禪師相視而笑。
襄王雙手合十、俯身行禮:“多謝禪師多年之前掃我心中混沌,正如禪師所言,龍虎相佐,自是無往不利,我既為真龍,就必然以四海為家、萬民為子,將這萬裏河山狼煙掃盡。”
輕塵在背後默默含笑,看著眼前這個胸懷天下的九五之尊,也許,嫁入昭國,真的是命中注定。
禪師雙手合十目送二人,一如多年以前,桃花簌簌而落,石階之上一片溫暖,那對璧人攜手下山,漸漸隱與桃林深處……
“師父,出家人不打誑語,剛才,您為何撒謊?”禪師身旁的比丘不解地問道。
“阿彌陀佛,何為有緣,何為無緣,本來就沒有定數,既是命中注定、無法更改,又何必徒增煩惱呢?”了空禪師手撚串珠,轉身回殿。
二十八
襄王、郡主下山,山下有上千士兵列隊等候,領頭的將領威風赫赫,見到二人,連忙上前,跪下行禮:
“臣越州守城將領雷漢銘恭迎昭王陛下、邑安郡主!”
郡主扶他起身,笑道:“有勞將軍。”
一行人浩浩蕩蕩,行至鹿丘都城——越州城外,鹿丘國相鹿元壽攜尹太師、諸位郡守列隊相迎。
“陛下與郡主這一路辛苦了!”剛過知天命之年的國相鹿元壽虎威赫赫,朗笑上前。
襄王拱手道:“邑安郡主遠嫁入昭,因諸事耽擱,這才得空回母國探望,朕此行陪同,是想偷個懶,趁機遊覽這鹿丘絕世美景,上次匆匆而過、走馬觀花,實在是可惜了。”
輕塵遂上前屈膝行禮:“塵兒拜見皇叔。”
那鹿元壽大笑道:“郡主不必多禮,老夫在宮中已經備好薄酒,為陛下和郡主接風洗塵。”
“請!”
“請!”
宮宴上,襄王與鹿丘國相並排而坐,推杯換盞,輕塵坐在襄王身側,迎春、秋泠侍奉左右。
席間,襄王道:“朕聽聞鹿國主在燕國養病現已大好,不日回到鹿丘,看著國相爺處理朝政如此清明朗利、百姓安居樂業,怕是盛讚不已啊!”
鹿元壽看了一眼邑安郡主,又連忙笑著舉杯回道:“身為臣子本就應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是眼下國主還需在燕國靜養一段時間,那老夫隻好再執政幾日,等國主回來,還政於他。”
襄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著說道:“鹿燕兩國如此交好,實在令朕羨慕,朕曾聽郡主說過,郡主十歲之前都養在燕國,那燕國是先皇後娘娘的母國,朕想著,等朕與郡主有了孩子,朕亦希望他能以兩國為家,鏈接著我大昭與鹿丘的友好情誼。”
不料此言深得國相心意:“陛下真是與老夫想到一處了,老夫無子無孫,若郡主誕下龍子,老夫歡迎小皇子來我鹿丘,老夫待他,定如親生外公一般疼愛!”
襄王興盛而起,舉杯道:“那朕與郡主的孩兒就托付給國相爺了,朕與你共飲此酒,願昭鹿兩國永世友好!”
鹿元壽與席下眾臣紛紛起身舉杯,讚譽之聲不絕於耳。
輕塵心中波濤洶湧,她笑著看著席上二人各懷鬼胎,想起康兒,悲情難抑,隻能默默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二十九
天色漸漸暗下來,正值月半,明月格外圓滿,郡主府一如往昔,繁華盛開,清風過後,丁香嫋嫋而過。
襄王與郡主同住郡主府,輕塵在鏡前端坐,迎春、秋泠侍奉卸妝,襄王環顧四周,偌大的郡主寢宮樸實無華,邑安郡主鹿輕塵長發飄飄、明眸善睞,襄王仿佛從未仔細打量過她。
侍女伺候完郡主走過來欲為襄王更衣,襄王將外袍脫下,便命侍女出去,兩侍女跪安後,便轉身出去,從外關好殿門。
輕塵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便坐在案前,襄王無趣,擺弄起棋盤上的棋子,頃刻,門外宮女迎春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