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鈴聲聲,一陣風吹來,卷著黃沙,大漠落日的餘輝中,一隻駝隊緩緩走來。

駝隊中,除了領頭的看起來是番邦人外,其他成員都是中原人打扮。其中最大最壯的一隻駱駝背上裝了用來遮擋風沙的幔帳,帳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似是正在小寐,看起來該是這隻駝隊的老板。

“尼格買大叔,咱們離下個驛站還有多遠?”喊話的人是駝隊中騎在第二隻駱駝上的一位略顯年長,身穿藍袍的男子。

叫尼格買的正是在最前麵牽著駱駝領路的那個番邦老頭,聽到有人問他,他停下腳步,撫摸著駱駝前後張望了一下,又朝落日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著回頭答道:“不遠了,不耽擱的話,天黑前就能趕到了!“

聽了這話,駝隊中一個勁裝打扮的年輕男子握著腰間的長刀,笑著走到前麵:“金掌櫃的,你放心吧,每次上絲路咱們都是尼格買大叔帶路的,他心裏有數。”

藍袍男子無奈的搖搖頭,瞥了一眼旁邊的佩刀男子:“陶磊,看好貨物,淨在這裏貧嘴,小心我回去告訴你爹,以後不叫你再跟我們跑駝隊了!”

叫陶磊的佩刀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傻笑著。金掌櫃回頭看了看那頂帳幔,眉頭微微促起。

“三爺昨夜見了風,晌午咳的厲害,盡快趕到驛站,找個大夫瞧瞧。“金掌櫃似是在跟陶磊解釋,又似是在催促老尼格買。

尼格買點點頭,重新牽起駱駝,繼續引路,陶磊也不在嬉鬧,握住佩刀的手緊了緊,隨即身後的駝隊招呼道:“繼續趕路,提起精神,都快點了!“

沃哈驛站裏,雖已天黑,但依然燈火通明,處處可見來往的商客和馬匹駝隊。

沃哈最大的長通客棧外停滿了前來投宿的商客隊伍,陶磊拎著一包藥材匆匆趕回來,門口正在跟投宿客商爭吵著什麼的老板娘看到陶磊,忙上前賠笑。

“陶少爺,三爺身體可好些了?”

“勞煩您費心,大夫瞧過了,昨夜著了涼,牽扯了舊疾,沒什麼大礙,不過,就是要多住幾日,等三爺好了再走。”

“那是,大漠天氣多變,叫三爺好好注意,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咱們地方雖小,但好在這是跑絲路的必經之地,拖了各家商隊的福,該有的東西倒也都不少,馬大夫跟我們也相熟,他的醫術,你們放心。”

陶磊點點頭,掃了一眼還在跟店小二吵嚷的商客隊伍,一個似是帶隊模樣的中年男子神情十分焦急,老板娘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忙解釋道:“這是家長安的小商戶,來的晚了,城裏的客棧都滿了,不知哪裏打聽到我這裏有空著的客房,就非要來投宿。”

陶磊看了一眼客棧裏麵牆上掛著的房牌鑰匙,疑惑的問道:“這不是還有十幾間客房嗎?怎麼不給他們安排?”

老板娘搖搖頭:“陶少爺,我們哪有有生意不做的道理,這十幾間是早有人預定了的,主家先一步來交了錢,商隊明兒一早才到,我哪裏敢再讓別人住?”

“那你這裏就沒有其它客房了嗎?”

老板娘為難的笑笑:“咱們這客棧雖比著別家是大了些,可也就不過二十來間客房,給三爺常留的七間上房自是不能再安排旁人住下,這次,金掌櫃又多要了三間房,加上被人定下的那十二間,早沒了空房了。“

陶磊明白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還在跟店小二糾纏的那個中年男子,便朝老板娘笑笑,便不再多說,拎著藥匆匆走上樓。

陶磊剛要敲門,就撞上開門似要出去的金掌櫃。

“怎麼這麼久?又不是去哪裏閑逛了吧?”金掌櫃略有不滿的看著陶磊。

陶磊委屈的將藥塞給金掌櫃,順便朝內室掛著絲幔的床榻看去。

“給三爺抓藥怎麼好耽擱,就是在樓下碰上老板娘跟幾個投宿的小商隊吵嚷,我怕擾著三爺休息,才多問了幾句。”

“哦?我正好也想去問問怎麼回事,鬧騰了許久了還……”金掌櫃正要繼續說,突然,床榻上傳來一個略帶沙啞卻十分溫和的聲音打斷了他和陶磊的談話。

“陶磊回來了?”隨著聲音,床幔被掀開,一個穿著雪白絲質裏衣的俊美男子坐在床榻邊輕咳了起來。

封長歌原本如刀刻般完美的五官上浮出一絲倦容,他右手微握成拳,放在嘴邊試圖止住咳嗽,隨著他身體的顫抖,右邊的衣袖滑脫,露出略黑卻有著肌肉線條的手臂。

“三爺。”金掌櫃和陶磊恭敬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