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林子達在市政府前坪碰上市教育局局長範德貴。這家夥肯定是為了競選副市長的事在跑，懶得理他！林子達正要避開，沒想到範得貴快走幾步，主動到他的身旁招呼，樂嗬嗬地說，林秘書長，你老婆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範局的關心。出於禮貌，林子達還是放慢了腳步，邊走邊回答。
範德貴知道林子達不抽煙，出於禮節，象征性地抽了根煙遞了過去。等林子達搖手拒絕後，他才放進自己嘴中點上，狠抽了幾口，說夏雪已經被提拔為副局長了，你知道嗎？
這麼快？林子達就是一驚，轉而又平靜下來，說事情總得有人去辦，提她當副局長，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範德貴心想，夏雪把你的老婆整成這樣，你居然不氣惱，看來傳聞是真的了。好家夥，在這節骨眼上，你居然弄婚外情，豈不是自毀政治生命？想到這，他不由得高興起來，說還是林大秘書長本事大，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他不是在譏諷我嗎？林子達就是一火，說範局，你什麼意思？
範德貴知道說錯了話，忙訕訕地說，你別亂想，我不是和你關係好，說說知心話嘛。
敵人可以化敵為友，仇人是不共戴天，現在我和你是仇人，還知心話？就因為這麼一個對話，林子達整整一天都不舒服，覺得心裏悶悶的，很不是滋味。下班後，他沒有去機關食堂，而是到快餐店吃完飯，給唐果備了一份快餐，送了過去。
唐果精神好了許多，正靠著鋪頭唱歌。她唱的是一首老歌，叫《年輕的朋友來相會》，是他們戀愛時唐果最喜歡唱的一首歌。“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蕩起小船兒……”聽著聽著，林子達一陣心酸，眼淚滾了出來。
一個星期之後，林子達到旅遊局幫唐果辦病休手續。吳奇智接待了他，說老林啊，還是你有辦法，夏雪的副局長任命書已經下來了。林子達的心一陣痙攣，他極力忍耐著，沒有回應。
見他臉色大變，吳奇智心想，裝什麼蒜，全德州的人都知道你和夏雪有一腿，還假裝正人君子，你的目的不就是和結發夫妻離了，讓地下愛人變為三小嗎？他笑了笑，說老林，這個結果我還是滿意的，隻是你得提醒夏雪，做什麼事不可操之過急。
林子達不敢解釋什麼，拿著唐果的病休手續，急匆匆逃離市旅遊局。
晚上，林子達回到家裏，坐在客廳裏，空蕩蕩的，讓人覺得恐怖。雖然一身汗漬，可是他懶得動，不想去洗澡。要是唐果在家，見他不洗澡，她肯定罵開了。唉，某個時候，老婆的罵也是生活中的一種調味劑，雖然辣了一點，但必不可少。
他躺在鋪上，怎麼也睡不著，想著陳靜的話，想著範得貴的話，想著吳奇智的話，整個腦袋就是唐果、夏雪在糾纏。這些無聊的家夥，已經拿起了謠言的武器，在無情地向自己開火。唐果的副局長一職沒了，表麵上是身體的原因，其實是官場博弈的結果。
想到官場博弈，林子達心頭就是一咯噔。夏雪是鍾書記的地下愛人，而自己被他們謠言中傷，唐果的去職會不會與此有關，或者說就是這個原因呢？不，不可能，自己和夏雪來往，任何人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北京幽會之事，除非夏雪自己說出來，要不然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次，她親口說，她不會傷害自己所愛的人的。可是，自己是她所愛的人嗎？女人壞起來，比男人更可怕！唐果因為扛不住官場的壓力，成了抑鬱症患者；夏雪如果抵製不住官位的惑誘，靈魂是很有可能被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