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的心思,怎麼這麼難以捉莫?領導的情緒,怎麼這麼容易變化?印道紅憋著一肚子火氣,出了省府辦公樓。沒想到的是,在機關大門口,他又碰到了那個省財政廳副廳長廖東西。說是碰,還不如說是廖東西特意在那裏等他。
廖東西顯得很有準備的樣子,滿臉堆笑地說:“印處長,您出來了,咱們找個地方坐坐,讓我有機會向您認個錯。”
這個時候,印道紅對廖東西已經產生了同病相憐之感。再說了,他本不是那種因為小事就耿耿於懷的惡毒男人。當然,麵子還是要的!印道紅知道,廖東西說的坐坐,就是吃吃喝喝的代名詞。得饒人處且饒人,老是這樣繃著臉肯定不行。這麵子是吳中有給的,否則,廖東西根本不會來找我。想到這,他有些猶豫了。
廖東西看出了他的猶豫,就生拽硬扯著把他往酒店裏趕,那架勢是今天中午不吃這頓飯,他就不會罷休。
印道紅說:“這樣吧,我得叫上個人!”
廖東西說:“成,別說叫上一個人,就是叫上十個九個也成,越熱鬧越好。”
印道紅掏出手機,他是打給張麗的。他想,反正已經是中飯時間,又有事找張麗,現在有人請客,還可以在張麗麵前露露臉,一舉三得,是個很劃算的安排。很快,張麗接了電話。
印道紅背過身子,悄聲“親愛的,有個朋友請客,一起吃中飯,好嗎?”
“我正忙呢,你吃吧,等下我吃個盒飯得了。”沒猶豫半分,張麗就拒絕了印道紅的邀請。
這個小家夥,居然不給我半點麵子!印道紅在心頭埋怨了一句,又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革命工作要幹,可飯也得吃啊!”
張麗說:“我不是告訴你在忙嘛,這邊橋坍了,死了好幾個人。來了好幾個領導,連省長都來了,我得去采訪一下。好啦,你去吃吧,我很忙,先掛了。”說完,她不等印道紅再做思想工作,真把手機給掛了。
印道紅張著嘴巴,愣了半響。廖東西站在一旁,搞不清自己邀請的客人在弄什麼,隻傻傻地看著,不敢打擾。等印道紅回過頭,見廖東西傻乎乎地看著,他忙遮掩道:“不好意思,我本想邀請吳秘書也來,沒想到他不得空,隻能我們兩個去吃了。”
原來印秘書是邀請吳秘書!雖然沒請來,可有這個舉動就不錯了!廖東西連聲說:“印處長,太感謝您了。隻要吳處長知道我的誠意,我廖東西就感激不盡了。他那樣忙,我都不好意思去開口呢。走走走,印處長,咱們吃飯去。”
廖東西一邊說著,一天推著印道紅,直往前走。到一輛小車前,他鬆開手,快走一步,把副駕駛位車門打開,邀請印道紅上車。原來,廖東西有專車,而且顯得很高檔。
印道紅沒有上副駕駛位,而是自己拉開後車座車門,徑直上了車。
廖東西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原狀,關閉車門。然後,他繞過車頭,拉開駕駛室車門,上了小車,插鑰匙,發動了小車。開左轉向燈,鳴笛,鬆手刹,他很嫻熟地快速啟動了小車。莫名地,印道紅湧出一陣快意,感覺是自己在駕駛。
了廖東西一塊,印道紅進了金牛角王海鮮樓。因為不好再給張麗去電話,趁廖東西點菜的時候,印道紅去了一條短信給她,說:親愛的,速來金牛角王,我真有急事!
沒有多久,海鮮宴開始了。他們吃的是海鮮,喝的是國酒茅台,享受的是至尊服務。剛開始的時候,廖東西說的是奉承印道紅的話,喝著喝著他就說到了仕途宦海,說自己如何莫爬滾打從一民兵小隊長升職到省財政廳副廳長。
廖東西說得怪可憐的,但仍然沒忘記一杯又一杯地敬印道紅的酒。喝到一定程度,印道紅有些同情他了,心想:這世界誰都不容易,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難處,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就算了。又喝了幾杯,印道紅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和行為有些不合文化人的做法,對不住廖東西了。
借著酒勁,印道紅撥通吳中有的手機,劈裏啪啦地說起廖東西的情況,還表揚了他幾句。沒想到,吳中有一點也不厭煩,很平靜地聽話印道紅帶有酒意的話,還說隻要他高興了,怎麼做都成。聽完他們的對話,廖東西自然是羨慕不已,說:“印處長和吳處長的關係就是不一般,真像親兄弟一般,以後還得您多多關照和提攜,讓兄弟我多長長見識。”
“廖廳長,你別謙虛了,跟你說實在的,你是副廳級幹部,我還不是副處級幹部,連正科級都沒名分呢。”打完手機,印道紅覺得自己和廖東西親近了許多。
張麗怎麼還沒有來?印道紅看了下手機,都過去四十分鍾了。廖東西似乎看出了什麼,詭秘地一笑,說:“印處長,來,咱們再喝幾杯,來個不醉不散!”
印道紅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說:“廖廳長,那可不行,我還有事要辦,以後再喝吧。”
廖東西那裏肯依,自己先幹了一杯,大著舌頭說道:“印處長,別急,有什麼事,等下我送你過去就是了。如果我醉了,我安排酒店派車送你辦事,這怎可以了吧。”說完,他真的把服務員叫來,要她等下安排車送客人。
這樣勸酒,不由人不喝了!張麗不來,印道紅也有點煩躁。他沒再拒絕,一口氣又和廖東西喝了三杯。說實在,他好長時間沒這樣喝酒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能喝。他們離開海鮮樓時,兩個人已經哥們似地相互扶將,稱兄道弟起來。廖東西結結巴巴地說道:“印、印老弟,你這人真夠朋友,我、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以後有什麼用得著老兄的地方,隻管吩咐。”
印道紅也大著舌頭說道:“廖、廖哥,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以、以後啊,咱、咱們就是朋友——”因為喝得太多,話還沒完,他就是一歪,倒了下去。廖東西也喝多了酒,那裏扶得他住,也倒了下去。
廖東西掙紮了幾下,沒有掙紮起身,幹脆躺著說道:“印、印老弟,我們找個小姐放放鬆放鬆。”
印道紅也是仰躺著,說道:“可、可別!”
廖東西說道:“沒、沒別的意思,就讓你醒醒酒,好讓你去辦事,你放心好了。”
過了一會,一個姑娘進來,似乎穿著很暴露,還帶著笑。接下來,又一個姑娘進來,臉上好像有怒容,還把那個帶笑的姑娘推走。一個說她先來,一個說她最……好像是爭什麼生意來著!再後來,印道紅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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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進來的時候,印道紅和那位小姐脫得一件不留,正摟在一起。見到大蓋帽,印道紅清醒了許多,像條癩皮狗似的直往鋪底下鑽。這個時候,他哪裏還躲得過去,被兩個警察拎著拖出了鋪底。然後,他和那個小姐一起,被帶到了派出所。
那個小姐顯得一點也不害怕,一路上嚷嚷道:“老娘被你們抓了四次了,這是第五次。不過,我要告訴你們,我這裏沒一分錢,要是關黑屋子,我一出來,就住你們派出所,要你們管飯管住。”
縮在警車裏,印道紅聽到小姐這樣說,酒又被嚇醒了幾分。這下完了,她是隻雞!
小姐顯得很有經驗,一點也不慌張。見警察不回答,她繼續說道:“他和我沒辦成什麼事,真的沒有。他都醉成那樣子了,能辦成什麼事?你們是男人,應該也有這樣的經曆啊!最好把我們放了,要不然,我真長住你們派出所,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