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住宅小區大富豪山莊,綠樹成蔭,小鳥歡唱。在秋雨的洗禮下,秋老虎在這裏倒也不顯得那麼凶惡。這裏的新房很貴,起價就是上萬元一平方米,一套120的房子沒有一兩百萬你甭想,一般工薪族是買不起的。
這段時間,因為案子的事,戴海在看守所呆了那麼長時間,擔驚受怕,日子肯定不好過。出來後,他又要急著去償還債務,免得投資者鬧事。幸虧還有一棟樓房,可以去支付,要不然,他又得進看守所躲債。
葉瀾坐到鋪邊,愛憐地撫著他寬闊的凶膛。這個男人,雖然四十出頭,可風依舊在。可能是感受到了溫柔,戴海的臉上泛出了笑意,隻是眼睛依然閉著。她也是離了婚的,丈夫也是官二代,在一銀行工作,兩個人離婚並不是因為不恩愛,也不是因為某一方有婚外情,而是因為兩個人沒有孩子。對於獨生子的丈夫而言,她的這個問題就成了他家庭的一個罪責。終於,在父母的幹預下,她和他協議離婚,淨身出門。
離婚後,葉瀾開了一家高檔美容店,戀上了經常光顧店子的戴海,開始了地下戀情。
結婚不容易,離婚很簡單!現在他沒了存款,沒有房產,他老婆應該不會糾纏他了。想到這,葉瀾推醒戴海,說戴哥哥,和你商量件事。
戴海有四十出頭了,女兒都讀大學了,還戴哥哥。不過,他喜歡她這樣叫他,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什麼事,你說。戴海隻睜開眼睛,依然沒有起身,還伸出手,想把葉瀾拉倒,繼續昏睡。
快起來,別鬧了,和你說正經事。葉瀾打開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
見她嚴肅了,戴海急忙爬起身,坐著靠在靠墊上,等她說事。
葉瀾沒有急著說,而是拿過手機,遞給戴海說,我覺得那個幫你辦事的律師不錯,有能力,似乎也靠得住,你打個電話給他,和他說說我們的事。戴海驚訝了,沒有接手機,說我們的事和他說什麼?
他是律師,你離婚肯定得找個律師,我覺得他靠得住,找他應該可以。葉瀾解釋著,又把手機遞了過去。
我現在一無所有,她巴不離得和我離婚,還找什麼律師,告訴她一聲,哪個時候去法院半個手續就OK了。戴海很輕鬆地說著,起鋪穿好衣服,準備去洗刷。
葉瀾一把拉住他,生氣地說,你別想得那麼簡單,是誰卷走你公司裏的錢?是誰出五十萬要把你送進牢房?是她,梅芳。她想和你離婚沒假,可她更想整你,如果你不多個心眼,說不定哪一天會死在她的手裏。
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確實和老婆有關,戴海隻得接過手機,想了想,撥通了宋勁的手機,說請他為自己打一個離婚的官司,過兩天見個麵,詳細談下。離婚案與貪官無關,戴海出手又大方,給的報酬很高,宋勁自然一口答應。
打完手機,戴海倒不忙去洗刷,說親愛的,昨晚你不要我繼續和林子達談事,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這還不簡單,麻煩,這幾年一些地政府的領導頭腦發熱,想發財,提高當地的經濟,想法是好的,可效果呢,什麼佛山大佛,什麼樂山彌勒佛,都是政府行為,花了好幾億,都打水飄飄了,你去幫他弄這事,肯定是費力不討好的事。葉瀾說完,去衛生間搞洗涮去了。
戴海急忙跟了進去,說親愛的,你隻看到困難,沒看到商機,要是我幫他們審批成功,去換取土地開發權,你想想,那是多大的利潤空間。
正在漱口的葉瀾取出牙刷,吐掉泡泡,扭過頭看著戴海,點了點頭,說確實是個賺錢的主意。說完,她幾下把口漱了,連臉也顧不得洗,要戴海繼續談談這個話題。
見她有興致,戴海興奮了,拉著她的手到了客廳,一起坐到沙發上,說北京城的房產開發早就飽和,三千多家房產公司已經把這塊大的蛋糕瓜分殆盡,其它大城市也差不多,我覺得,現在弄房產,要移出一線城市,到二級城市甚至更小的城市去。特別是那些小城市,房產剛剛起步,利潤空間大,絕不亞於大城市的。
對對對,分析有道理。葉瀾一激動,撲過去捧著戴海的臉,熱烈地親吻起來。戴海也激動起來,迎合著和她狂吻起來。
做房地產,是當下最賺錢的一個行當,運作一次少則賺幾百萬,多則賺上千萬甚至上億數。這事一旦成功,白花花的銀子等著人去拿,誰見了不動心?
一番熱吻之後,戴海推開葉瀾,說林子達的事我和宗教局的陳科說了一聲,陳科一口拒絕,說這事太棘手了,不好辦也辦不了,建大型佛像擴建廟宇的事,國家管得很嚴。你還是找下你堂哥,好嗎?
葉瀾說,我哥本就不高興我和你來往,你的事他肯定不會幫忙。
戴海扳過她的肩頭,點了點她的鼻子,說我現在是落難時期,你不幫我誰幫我,和你哥說事的時候,你別說是我的,就說是你的事。你能幹點事業,你哥肯定高興,會幫你的。信我的,應該沒錯。
為了你,我豁出去了!葉瀾答應一聲,態度很堅決。說完,她會衛生間洗完臉,然後出門,真辦事去了。中午時分,葉瀾打電話,非常興奮地告訴戴海,說事情成了,陳科同意見見林子達,談談審批的事,如果不出意外,估計沒問題。
今天是奧運的第八天,林子達到北京的第六天。已經延期兩天了,審批的事還沒有眉目,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他決定回德州算了。
林子達吃過中飯,到酒店服務台領到寄存的那盒茶葉,趕到首都機場。正要進售票大廳,他接到了戴海的電話,要他馬上趕到北京海納茶樓103號房間,說帶他去辦審批的事。
辦審批手續不去國家事務宗教局,而去茶樓,有意思。林子達是官場中人,自然明白言外之意。他提起那盒茶葉,看了看,傻傻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看樣子,這盒茶葉不用提回德州了。
海納茶樓,取海納百川之意,有點文學品味。茶樓隔國家宗教事務局不遠,典型的明清風格建築,顯得很別致。因為是白天,進樓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
在德州,那些大的酒店大的茶樓大的娛樂場所,一般都與領導有關,或是領導的家屬開的,或是領導指派人開的。不知道京城的規矩是不是這樣?不過,從網上的消息來看,級娛樂場所天上人間就是這樣的,後台老板就與大子黨有關。
我再說一遍,千萬不要在房間裏裝醉,都出來混這麼久了,誰看不出來你是裝的!大廳的一側,一個經理式樣的男人正在訓斥一個女茶藝師。林子達見了,覺得有點別扭。茶館裏怎麼會出現裝醉的情景,豈不是也要喝酒?
大廳裏還站著幾個姑娘,一律職業女裝,顯得很端莊,很有知識品味,一點沒有輕浮的感覺。可是,為什麼還有陪酒這樣的服務?正迷糊中,一個身著職業女裝的姑娘過來,說先生,您是103號房間的客人嗎?
對對對,我是。林子達急忙說。
先生,您請!說完,姑娘把林子達引進一個樓道,帶至103號房間門前。然後,她輕輕地敲了下門,以示提醒,把門推開一半,請林子達進去。
茶室顯得很清幽,在淡淡的音樂聲中,一個茶藝師正在以非常優雅的手法沏茶。茶藝師是個姑娘,準確地說是個美女,身著淺藍色旗袍,顯得非常得體,舉手投足之間,很有小家碧玉之感。
見有人進來,坐在茶桌前的那個陳科連眼都沒抬,還在非常專注地看茶藝表演。倒是戴總很禮貌,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林子達過去坐。林子達不敢出聲,輕手輕腳地走到他旁邊,小心心翼翼地坐下,把茶葉盒放在旁邊。
這種境地讓林子達很難受,要是在德州,他哪會受到這樣的冷遇,即便是市委書記或者市長,也會放下手中的事,主動和自己招呼的。唉,這是在首都北京,就是一看門老大爺,說不定也是處級幹部,比自己的級別要高。
茶藝表演確實好看,但好看在哪裏,林子達說不出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他看了下茶桌上的茶葉,盒子上標明是鐵觀音。鐵觀音是綠茶,自己提的芙蓉山毛尖茶也是綠茶,和首長品的茶類型一樣。林子達很為秦市長的先見之明而高興,心情開始放鬆。
茶藝表演終於完了,美女茶藝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笑地站在茶桌前。
戴海鼓了鼓掌,說陳科,海納茶樓果然不俗,品味就是不同,難怪兩年不到,就成為茶樓裏的龍頭老大,嫂夫人的經營理念就是超前。
哈哈哈,戴總,你誇獎了,如果沒有兄弟們的關照,我本事再大,也是瞎忙。陳科一邊說,一邊打量林子達,貌似才發現茶室裏多了個人。然後,他問戴海這位客人是誰?
不等戴海介紹,林子達急忙起身,自我介紹說,首長,我是德州市的秘書長林子達。北京城裏的領導肯定是首長,這樣稱呼肯定不會犯錯。
哦,你就是戴總提到的德州人?陳科驚訝了一聲,說。那是個好地方,偉人的故鄉,還有聞名天下的溫泉,讓人留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