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怒(1 / 2)

蘇錦看著那遠遠的的漂在湖麵上美麗的天鵝船,眼中閃過一絲晦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文軒給自己的最後一封信裏寫了一個故事,將這句話刻在了自己的心裏。

心思電閃之間,那個讓蘇錦刻骨銘心的故事在腦海中如魔咒般響起:

“釋門弟子俺嘜訇,【天資聰穎,靜身修心,一心向佛】。待成金身羅漢位,既降劫難以試之。

一日,寺中來一絕世女子。這女子如何?隻見她:

身著白紗裙,腰纏一束紅盛火,發絲如瀑布。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

【一見麗顏,漸入魔障】。女子笑問:敢問主持在否?俺嘜訇說:師傅今日出遊,由小僧在家方便。那女子道:煩請給奴燒個香奴要許願。俺嘜訇興甚,親燃香燭,親執蒲團,請女子上坐。其時下拜,似立不穩,【俺嘜訇將以扶之,執其手而癡忘】。即【回以佳容,目燦若星】。默默禱之,禱畢立身。對俺嘜訇言:請告主持震旦天池公主來訪,【今既不遇,請候佳期】。遞以【密函】,【回眸嫣然】。

俺嘜訇【呆立山門,癡望儷影,佳人隱沒,悵然若失】。及念密函,蘭麝薰香,沁人肺腑。及此【欲念纏身,情根深種,日夜思戀,念盼佳期】。忽一日,驚巨變。翩翩少年郎,竟變癩頭蟾。語莫能言,足莫成行;被以瘤衣,業障身纏。

夢中托【寄言,始明何為劫,歎得釋疑:天鵝公主自來兮,莫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得偈語:塵本無灰,緣本無份。”

這故事裏藏著故事,蘇錦知道他在說什麼。

“塵本無灰,緣本無份”,他要斬斷情緣,蘇錦卻打聽到了下一句——心有魔道,何以修身。心魔,自己有,他也有。

那年秋闈,他沒有考中。

之後每次開科取士,蘇錦都會費盡心力去打聽榜上有沒有他的名字。連續三次,他都榜上無名。直到開恩科,他第四次下場蘇錦才得到他蟾宮折桂的消息。同時傳來的消息是,他雙喜臨門。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做到了。蘇錦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卻也酸澀異常——那個牽著紅綢另一頭的人本來應該是自己的!

蘇錦不由又想起那幅已經被自己燒掉的畫,還有那闕在病中偶然看見的詞。

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好好的怎麼突然念這麼悲涼的詞?”

蘇錦肩膀一跳,從憂思中驚醒。又暗悔自己走神的不是時候,竟然在康漠麵前將那闕詞念了出來。撫撫額前零落的發絲,蘇錦低下頭去輕聲掩飾道:“剛才走神了。昨天正好看到這闕詞,還用這詞練了半日書法,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無意念出來。”

康漠看到她回避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減去了幾分輕快。她心裏想著誰以至於佇立傷神?又是因為什麼淚洗殘妝?什麼夢又不成?

莫名的,康漠又一次想起那次仲良告別單身夜自己問她的話來。她說——

“……我隻是個普通女子,當然會渴望與我心愛的人攜手相伴一生。”

自己那天鬼使神差的竟然傻到去問她——

“……你有渴望與他相攜百年的人?”

而她天殺的竟然說——“有!”

她又想起那個男人了——康漠如此痛恨自己心裏這個篤定的答案。

蘇錦不用抬頭去看就知道康漠沒有相信自己掩飾的話語——他身上又開始散發凜冽的氣息,異常凍人……

蘇錦不安的咬咬嘴唇,想著有沒有必要跟他解釋解釋。下頜處傳來一股巨力,蘇錦還沒回過神來,康漠便俯下身往她驚愕微張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楚蓮正招呼徐佑琳換個角度給自己拍照,一回頭就看見那個醜陋的田雞船在湖中心張牙舞爪般劇烈的震蕩著,似乎隨時都會翻倒在水裏——“佑琳你快看!康漠他們的船是不是出故障了?怎麼船好像要翻?”

這邊話音才剛落,那邊船就已經翻倒在了水裏!水麵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

徐佑琳驚呼著調轉船頭往那邊劃去。沒等她們靠近,水麵上就站了兩個濕漉漉的人影來——那湖水隻到腋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