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
跟譚悅相互擊掌打氣後,孟印月做了個深呼吸手心捏著汗向那個做在咖啡廳裏窘窘頂著個奧特曼麵具的人走去。
“奧特曼先生不去打怪獸,有空跟我喝杯咖啡麼?”
譚穆看著舉著個HelloKetty麵具婷婷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孩,露出個會心的陽光笑容:“Moon……”
蘇錦跟在譚悅身後鬼鬼祟祟溜進咖啡廳裏,在譚穆的視線之外找了張最近的桌子坐了下來。蘇錦拉了拉帽簷,悄聲對譚悅道:“小穆有你這個姐姐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詛咒。你這樣給小印出謀劃策整治他是不是胳膊肘太向外了點?”
“這隻是餐前小點心,我還有主菜沒上呢。等著瞧,看我怎麼整治這死擎天柱。敢給媽出主意叫我去相親,我整不死你!”譚悅小心翼翼地用報紙遮住臉,從事先扣好的小洞裏往兩個嗬嗬傻樂的人那邊瞄。
孟印月抿著嘴笑,抬眼看見斜對麵那奉命跟蹤報道的兩個已經就位,不自在地看了看對麵笑容燦爛的譚穆,他應該不會發現吧。掩飾地低下頭輕輕捋了捋劉海,端起溫水杯輕輕地啜飲著,孟印月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悲傷,第一次的約會,若不是自己的這個病……
殷曉安隔著馬路用望遠鏡朝咖啡廳的方向張望著,卻因為店內裝潢的關係,女兒坐下之後的動靜便看不到了。放棄徒勞的張望,殷曉安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瞞著那小夥子關於小印的病到底對不對。”孟印月一心想要一個最自然的約會,所以懇請譚悅不要告訴譚穆自己生病的事。
孟常意不以為然地道:“咱們小印開心就好。再說了,譚悅還是那小子的親姐姐,這件事她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咱們也不算是刻意隱瞞欺騙人家。等過了這兩天譚悅肯定會跟他說清楚的。”隻要是小印希望的想要的,不管怎麼樣自己都一定要給她做到。
殷曉安遲疑了一會,道:“……關於蘇錦的事,你到底要不要去確認?”
孟常意沉默了,低著頭:“這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而且蘇錦她顯然對自己的身世沒有任何懷疑。貿貿然去跟她說恐怕不太好。”
“不談什麼科學不科學的。總之,我憑借自己的自覺,我覺得蘇錦肯定就是你跟宋越茗的女兒!”殷曉安信誓旦旦地道:“你想,隻憑你一眼見到她就覺得跟那孩子投緣千方百計幫著她拓展事業,還有小印,雖然喜歡交朋友,可你幾時看見她對一個才見麵的人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得那麼親熱?”
孟常意沒搭話,隻是低頭敲著手心。可這麼多年夫妻,殷曉安哪能不知道這是他在內心掙紮的時候下意識的小動作?知道他在認真思考自己的話,殷曉安望著身邊悠悠飄落的樹葉,出神了。
想想當年,也是這個季節,一時興起的自己硬拗著父親要跟他一起到地方上去檢查工作,然後遇見了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隔千裏之外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多浪漫啊,還跟姐妹顯擺著。卻沒想到這個真命天子是自己硬生生從別人身邊奪來的。無意中從他以前的同事那裏知道他跟宋越茗的事時,小印都五歲了。同時知道的還有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比小印大兩歲。那時候自己哭啊,鬧啊,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被背叛了,差點就向法院遞交離婚訴訟了。要不是因為小印,要不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他對自己的真情,這個家早就破碎了。從那以後,自己看著小印就會想起他跟宋越茗的女兒。那個孩子長什麼樣?是跟小印一樣長得像他呢,還是像宋越茗?或者兩人都像?那個孩子是不是也跟小印一樣淘氣?沒有爸爸在身邊,被小朋友欺負了怎麼辦?自己在心裏偷偷想像著那個孩子的模樣,給小印買東西的時候甚至會給那個自己虛構出來的孩子也買一份。他總以為是自己想板正男孩子氣的小印才會買些她根本不會穿的漂亮裙子和紅色小皮鞋,卻不知道那是給他另一個女兒買的。後來他也經常買那些東西,試著哄小印穿上漂亮的公主裙,小印卻根本不買帳。自己把那些都小心地收集起來,家裏滿滿一大箱子通常女孩子應該會喜歡的東西。甚至自己都覺得那個孩子似乎就是自己的另一個女兒。而他,卻從來不說要去看望那個孩子的話。
這一晃就是十九年過去了。小印病了,所有的血緣親屬都沒有配型成功,他仿佛才想起那個女兒。他不顧自己的阻攔,執意要去找那個孩子讓她來救小印。事情似乎很順利,隻是被宋越茗臭罵了一頓,就成功讓那孩子同意去抽血做配型。自己一直對這個事情覺得疑惑,自己的朋友裏也有認識宋越茗的人,按她的脾氣不可能這麼簡單就鬆口的啊!果然,配型結果出來了,完全不相合。叫自己意外的是,那個自己久聞大名的叫蘇錦的孩子卻跟小印是半相合。那天,自己撥通蔣蔚藍的電話,跟她剖心剖腹聊了許久,才從她那裏得知真相。一個隨手抓來毫不相幹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跟小印配上型呢?要這麼容易怎麼會有那麼多等骨髓的人?同理,蘇錦那個半相合的結論也叫自己起了疑心。可他一心隻想著去找宋越茗,重新找到那個被他拋棄二十六年不聞不問的孩子。卻從沒想過那個孩子或許早就出現在他身邊。這個男人心偏得太徹底,叫自己既窩心又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