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峰,老牛穀。
中軍和押後陣的將軍們全都被召集上來,各抒己見了半,反而沒有定論。
呼兒納看一直沉默著的泰和,“泰和,你。”
“外頭究竟多少人……”泰和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了,“要是弄不清楚,前鋒三萬都不夠送死,畢竟這地形是易守難攻。”
“我正是此意。”呼兒納讚同點頭,“不過,也難保對方耍詐。”
這一點,泰和也明白,“那就隻能試探。重組一支功夫最好的精兵隊,既可以刺探伏兵的戰力,還有機會看清到底多少伏兵。”
呼兒納略想,“就照你得做,總不能幹等著。”
很快,挑選出兩百精兵,並交待他們不用拚命,隻要刺探到敵情就立刻退回來。然而發生了剛才的事,人人知道外麵有埋伏,這時出去如同送死,因此這些精兵多數心不甘情不願,最終被負責的尉官下令推出穀口。
穀中央的呼兒納沒瞧見這點衝突和動作,不然可能會親自送一程,再一番熱血的話,讓人至少慷慨赴死。他隻是等著,等穀外傳來動靜,等穀口守將傳來消息。
穀裏那麼多兵,這時竟一片沉寂,都在等。
然而,這回奇了,沒有慘叫聲,沒有打鬥聲,送出去的那支最強兵仿佛是泥兵,外頭仿佛是沼澤,所以連咕隆咚的聲響都沒發出一聲。
兵士們交頭接耳,很快嗡嗡聲沸囂起來,倉惶恐懼。
呼兒納心知不妙,打仗憑得是士氣,沒有士氣,別四十萬,百萬都是草灰。
他剛要吼一嗓子,卻聽穀口傳來興奮喊叫——
“有人回來啦!”
喊著回來的聲音越來越多。
呼兒納這回按耐不住,推開眾將,大步往穀口走去。
兵士們紛紛讓出一條道,卻不僅僅是給呼兒納讓的,而是穀口那邊也有一隊人跑過來。
那隊人到呼兒納跟前就一齊單膝跪地,領頭的是精兵隊隊長。
“元帥恕罪,出去那麼多兄弟,就我們這些逃回來……”隊長不敢抬頭,話帶著鼻腔,又似乎嚇得不輕。
呼兒納難得好聲好氣,“莫慌,慢慢,可看清了外麵的情形?”
隊長再開口,嗓子卻啞了。
於是,呼兒納讓人拿水來。
好一會兒以後,隊長才緩過來,“烏漆抹黑的,的們又不能點火把,隻知道穀口前麵風大雪大,眼睛睜不開……”
剛才那名莽將再次搶話,“什麼都沒看見,你他娘扯淡半!”
隊長呐呐,“也不是一點沒看見。一出穀就遇箭襲,死了一半兄弟。其他人跟著的好不容易闖到百步外,頌軍密密麻麻,像鬼一樣不發聲響,直接到咱身後割喉管。的拚死撤回來,給元帥報信……”到這兒,單膝跪變雙膝跪,伏地。
呼兒納沉著臉,回身問手下將軍們,“接下來該如何?”還點名,“泰和?”
金利泰和神色如常,“剛才我軍派出兩百人,隻讓頌軍弓箭手射死一半,可見弓箭手不超過三百。隊長帶人衝出百步遠,還能撤回這些,而不是無人生還,可見他們的步兵也不是太多。元帥,事不宜遲,照原計劃——”
轟!轟!轟!轟!
老牛峰下山道那邊數道火光連續爆起,頃刻山搖地動,濺砂滾石,還有一片混亂人聲。
呼兒納和眾將驚望過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四周冒出幾十道濃煙,眼前一下子朦朧不清,又嗆又熏,腦袋還覺暈乎。
“這是迷煙,很快會散,大家不要慌!”呼兒納一袖遮鼻口,一袖扇煙,心中卻知自己上當!
恐怕不是頌軍埋伏少,而是頌軍故意放了些人回來,趁著混亂潛入穀中炸山道!
呼兒納雖然沒想到對方敢深入虎穴,頭腦卻冷靜得很快,煙霧中仍發號施令,“混進來的頌兵肯定不多,不要自亂手腳,發現可疑之人,斬立決!”
呼兒納才完,就見濃霧中浮出一道影,漸漸窈窕。
女人?!
這地方怎會有女人?!
呼兒納拔出腰鞘中的刀,拿下背後的盾,警覺,卻無畏,這一身浮屠戰甲,浮屠刀,浮屠盾,幾乎無堅不摧。
女子走到了麵前,呼兒納卻見她戴著一張兔麵具,三瓣唇笑得好不詭異。
“你什麼人?”呼兒納一直身處軍營,不曾聽過兔幫,更不知道兔幫幫主是一個女子。
女子當然就是節南。
她來炸山,她來斬戰神首級。
節南打架,盡量不話,當然也不會回答呼兒納的問題,左手一柄尋常青劍,輕輕抖出劍花。
當當!當當!
青劍撞烏刀,火花閃現。
呼兒納既為戰神,硬家功夫很紮實,又有浮屠鐵罩身,而節南雖劍術精絕,拿的隻是普通好劍,以快打快,一時卻也占不到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