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撚等幾個小孩一回到草廟村,便作鳥獸散了去,林驚羽與張小凡的事情,早在路上就忘得一幹二淨,畢竟小孩家家打鬧爭執很是常見,且他們均是小孩,單純而天真,根本不會過多放在心上,轉眼間,注意力改變,就想起了家中飯菜,紛紛跑了回去。
薛撚則頭腦幾轉,仍腳而行,自然而然,如同走了千百回那般,就走回了自家小茅屋中。
望著那既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身影,薛撚登時感到腦中一陣眩暈,皺著眉頭,便不知覺的熟悉來到破舊房子裏。
木板床上,薛撚盤膝而坐,冰心訣自主運轉,宛如流水,一圈一圈。
※※※
夜深。
一聲雷鳴,風卷殘雲,天邊黑雲翻滾。
風雨將欲來,一片肅殺意。
這時,一股黑氣迅速飄起,隨即盤旋而上,落在草廟村上方,而一道黑影從中浮現,驀然掠過某戶村民家中,隨後快速一閃,再次現身之時,手上已多出一個昏睡孩童,往孩童臉龐一看,但見此子約莫十歲,眉目清秀的樣子,赫然是今日帶頭追趕那個張小凡的林驚羽。
那道黑影淩空而立,忍不住多瞅了幾眼手上孩童,暗道:“好一塊美玉!”
隻是要事在身,黑衣人並未過多留意眼前小孩,於四周一卷,帶起那股黑氣,往村外趕去,方向正是今日那些孩子去過之地。
而這地方有做荒廢了的草廟,廟前有一老僧,此刻一臉嚴肅,眉頭皺在一起的緊緊盯著那股黑氣、那道黑影。
黑影快若閃電,眨眼間便要來至廟前,邪氣大起。老僧眼尖,一眼看見其中竟夾帶著一個小孩,正是白天見過的林驚羽。
老僧臉色一沉,再不遲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氣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處,傳來了一聲微帶訝意的聲音:“咦?”
幾聲悶響,黑氣霍然止住,在草廟上空盤旋不去。老僧肋下夾著林驚羽,緩緩落下,但身後袈裟已被撕去了一塊。
借著微弱光線,隻見林驚羽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昏了過去。
老僧沒有放下他,抬頭看著空中那團黑氣,道:“閣下道法高深,為何對無知孩童下手,隻怕失了身份罷?”
黑氣中傳來一個沙啞聲音,道:“你又是誰,敢管我閑事?”
老僧不答,卻道:“此處乃青雲山下,若為青雲門知道閣下在此地胡作非為,隻怕閣下日後就不好過了。”
那人“呸”了一聲,語帶不屑,道:“青雲門算什麼,就仗著人多而已。老禿驢莫要多說,識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給我。”
老僧合十道:“阿彌佗佛,出家人慈悲為懷,老衲斷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小孩遭你毒手。”
草叢中,薛撚俯下身子,靜靜聽著一僧一魔兩人對話,心中感到莫名的熟悉,還有張小凡、林驚羽,尤其是張小凡,更讓薛撚感覺到,自己曾經似乎識得這名字。
如今再聞青雲門三個字,更讓他心中一動,但覺有什麼被其捉住了那般。
心頭震蕩,冰心訣再度流轉,使其冷靜下來。“張小凡、青雲門、林驚羽。”腦海緩緩浮現這幾樣名字,薛撚不禁失神了起來。
這時,那黑衣人怒道:“好賊禿,你是找死。”
隨著他的話語,原來一直盤旋的黑氣中,一道深紅異芒在其中閃了一閃,刹那間這小小草廟周圍,陰風大作,鬼氣大盛。
“毒血幡!”老僧臉上突現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煉此等喪盡天良、禍害人間的邪物,今日決計饒不了你。”
那沙啞聲音一聲冷笑,卻不答話,隻聽一聲呼嘯,紅芒大盛,從半空之中,腥臭之氣大作,一麵兩丈紅幡緩緩祭起。這時,鬼哭之聲越發淒厲,似有無數怨靈夜哭,其間還隱隱有骨骼作響聲,聞之驚心。
“賊禿,受死!”那黑氣中人一聲斷喝,隻見從那血色紅幡之上,突現猙獰鬼臉,有三角四眼,尖齒獠牙,“哢、哢、哢、哢”骨骼亂響處,鬼臉上的四隻眼睛突然全部睜開,“吼”地一聲,竟化為實體,從幡上衝出,帶著無比血腥之氣,擊向老僧。
老僧臉上怒色更重,知道這毒血幡威力越大,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更多。要煉成眼前這般威勢,隻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幡方才可以。
這邪人實在喪盡天良!
眼看那鬼物就要衝要眼前,老僧卻並不放下肋下小孩林驚羽,隻用持著碧玉念珠的左手,在身前虛空畫圓,單手結佛門獅子印,五指屈伸,指尖隱隱發出金光,片刻間已在身前歡出一麵金色法輪,金光輝煌,與那鬼物抵持在半空中。
“小小伎倆,也來賣”他一個“弄”字還未說完,突然全身大震,隻覺得右手抱著小孩林驚羽處,手腕被異物咬了一口,一股麻癢感覺立時行遍半身,眼前一黑,身前法輪登時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