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慵懶地站起身來,還在不停地考慮著是否要打開那扇門,我有些害怕敞開門後透進來的光,不願意見任何人,就想把自己鎖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然後把鑰匙直接扔到大西洋……
我思忖著,門外之人到底能支持多長時間?半分鍾,一分鍾……好吧,我投降!對於這種具有某些偏執潛力的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打開房門,一隻胳膊斜靠在門框上,頭45度微微上揚,眼眸渙散著淡淡的不屑。這是我招牌的無賴動作,不論是收電費的,收水費的我都能輕鬆搞定,不在話下。
至少能拖晚一個月再交,一個月之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搬到哪裏去了,一想到這裏心中就暗暗竊喜……
“蕭林大哥,你還好嗎?”顯然這是個誤會,至少催債的人沒有這麼客氣。而且這個聲音……
那是一段有些甜膩的聲線,應該屬於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生,想到此處,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對於這種天然美好的事物我一貫缺乏抵抗力。
我的眼神應該有些複雜,思緒也紊亂起來,雙眉緊蹙的樣子好像是嚇到了她,“蕭大哥,你不認識我啦?”很明顯門外的女孩有些惶恐。
認識?我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個詞彙,隻能算是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對於眼前這個不到24小時就已經連續見過三次的人,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認識。
我再一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女孩,一身得體的白色運動服,網球鞋,臉上沒有化妝,一頭長發被很得體地束在腦後,清純的樣子很是可愛,尤其是搭配一個爽朗的笑容還真算得上攝人心魄。
不管是午夜妖豔的陪酒女郎,還是一身正裝穿梭於鋼鐵叢林的officelady,又或者是眼前這個裝扮清純,不施粉黛,清湯寡水的鄰家小妹,就算你再能百變大咖,在我眼裏也無非是一個人,不過這次我不會輕易就範了,我讓你演,看你怎麼演?!
我已經達到了處亂不驚的至高境界,受得刺激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昨天晚上在酒吧,你沒印象了嗎?是我啊……”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演員,到目前為止表情和情緒控製得都很到位,不瘟不火,基本能達到可了中戲表演水平,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看來她還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忠實擁躉,所謂實現演員與角色完美合一,才是表演的至高境界,她仿佛是要觸及到那個巔峰,這是打算跟我這兒繼續體驗生活啊。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感覺要是再不配合她一下,氣氛就有些索然了,“哦,我想起來了,嗬嗬。是你啊。”我不鹹不淡地答應著,臉上的笑容自我感覺很虛偽,我已經很累了,實在裝不出來,隻不過我還是好奇,很想知道她真實的目的。
“我今天是來感謝你的,昨天晚上真的多虧了你,你的頭還疼嗎?”女孩手裏提著一個水果籃,看著我的頭,表情有些尷尬。
是啊,從始至終我都把人家擋在了門外,像防賊似的防著,不尷尬才怪呢。我側了側身,嘴角勉強揚了揚,“進來吧。”
這算是笑容嗎?如果算的話它肯定比哭還難看……
屋子裏一片淩亂,大大小小的包裹散落在房間中央,就像剛剛發生過一場劫難。我在角落裏支起把椅子,權且讓女孩先坐下,看著她手裏的水果籃提著也不是,放又不知道往哪放,我臉上浮現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我的心理越來越陰暗了,我慚愧……
“不好意思,家裏太亂,也沒時間燒水,你看……”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渴,您別忙活了。”女孩把果籃放在了唯一的椅子上,站著和我說話。
我隱隱有些不落忍,自己實在太過分了,這可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男人的所作所為,肯定是今天上午的事對我刺激太大了,反應有些過激。我隨手拉過來一個大包裹,“別介意,先坐這兒吧。”
女孩笑了笑,沒說什麼,很自然地坐在了包裹上,沒有絲毫的不適,很顯然,她不是個挑剔的女孩。“不會把你的家當坐壞了吧,我可是很重哦。”
如果拋開今天早上的不愉快,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有椅子不坐,心甘情願陪我坐地上,還表現得甘之如飴,就憑這一點兒,就足可說明她的心地善良了。可是現在我心裏卻有說不去來的變扭,我真不敢相信一個人在短時間之內變化會如此之快,她不會是精神分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