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知道他也不過隻是一個被仇恨控製失去了理智的可憐人,但依舊還是抹消不了我因為風葉之死對他產生的恨意,但現在他居然就這樣死了,這個突然的意外讓我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失落感。
約可的手穿破血煉的胸口,隨即將血煉冰冷的屍身一腳踢開,黑色的長劍緩緩從身體中拔出,前後看了看,忽然抬頭喊道:“夜風太冷,還是下來說話吧,高處不勝寒啊,小心著涼。”
我頓時吃了一驚,原來約可早已經發現了樹上的我,大概是對付血煉的時候不想分心才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想想自己也真幼稚,約可連血煉這種高手都可以察覺到其存在,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我呢?
見我跳下樹,約可不以為然的自顧處理著那大得驚心動魄的傷口,自言自語道:“今年我犯太歲嗎?短短兩天我已經兩次見血了,天知道還有沒有第三次… …”
盡管約可的傷口處依舊是血肉模糊一片,但我此刻的內心卻震驚無比。黑芒劍一向都是斬即斷的,而砍入約可的身體居然隻深入了不到半米,難道他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更可怕的是,血煉剛才是從約可的左肩處自上而下斬的,斬痕已經完全經過了心髒,而約可卻還像沒事人一樣談笑風生,他難道是不死身嗎?
約可的傷口處已經不再流血,被分割的身體也連接在了一起,恢複速度完全可以比擬趙楠的修複菌。他望著目瞪口呆的我,笑道:“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話要問我?”
“是的,你身上太多的謎團已經讓我到了不得不懷疑你的地步。”不知什麼原因,雖然約可的笑容此刻依舊是那麼親切,但我卻似乎嗅到了極度危險的味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強的力量為什麼會甘心在風在天手下做事?你為什麼會使用五雷冥動咒?血煉要尋找的仇人真的是你嗎?”
“你猜呢?”約可的冷笑話半天沒在我這裏得到任何反應,自覺無趣,換了一副麵孔淡然道:“其實你能想到這些問題,即便我不告訴你,你也能猜到一半了。的確,我就是殺掉血煉妻子的人,也是武靈使組織的創建者,再往前說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前,想必你也見到過我在五龍山石窟中刻下的那塊石壁了。五雷冥動咒本來就是我的招數,曾經在一次無聊的時候發到過網上,似乎被你學去了點皮毛。至於為什麼我會在風在天手下做事,大概是想看著親手製造的東西毀滅吧… …順便說一句,風在天已經死了,但不是我殺的,是阿雅引爆了炸彈與他同歸於盡的。”
“我才發現你這個人很變態… …”事以至此,我說話已經毫不客氣。
約可並不急於反駁我的話,似乎還默認似的點點頭,說道:“你在我的眼裏隻是一個小孩子,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可以存活千年的悲哀。我曾經努力修行,一心期盼著所謂的頂點,我做到了,可我得到了什麼?原來所謂的修行終點隻是一具千年不死不滅的軀殼。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人世間的生離死別已經徹底磨滅了我的情感,我變得不會快樂,不會憤怒,不會痛苦,不會悲哀,有時我甚至覺得我隻是一塊石頭。
在這漫長的時光裏,我做過好人,也做過惡人,當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也做過沿街流浪的乞丐。我不斷用各種方式去刺激著自己,隻是想找到一點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感覺。但漫長的生命麻木了我的感知,漸漸的,我隻能沉默以對,不在沉默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態,你會這樣看我我也一點都不奇怪。”
“你既然活得這麼累,幹嘛不自殺啊?”我或許真的無法理解不死不滅是什麼概念,但普通人羨慕都來不及的事情居然被約可說得淒慘無比,真的讓我無法理解。
約可沉默了片刻,突然將自己的手生生的插入了自己的頭部,指尖一直穿過頭顱露出在外,隨即拔出,傷口居然在瞬間消失不見。
“我不是沒有想過,遺憾的是,修行到我這個程度的人的肉體已經成為了完全的實體式精神體,真正的不死不滅,任何人都無法殺死我,甚至連我自己都不能。”
見我搖頭表示不理解,約可解釋道:“打個比方,你能在沒有本體的情況下殺死一個異體嗎?就如同異體一樣,修行的終點就是肉體完全由精神體取代,不死不滅,這就是好多人追求的白日飛升。”
我望著約可身上的血跡,不解道:“可你還會受傷?”
“但不會疼,也不會死,哪怕被切成碎塊。”
我真的沒有想到約可居然會對我說出這麼多關於他的秘密,但對於他,我卻無法產生絲毫的同情心,心中甚至隱隱有些厭惡。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神邸已經毀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把風葉的黑劍還給我,我要回去了。”並不是我無情,約可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在身邊始終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所以我絕不能讓他回到我們中間。
“我一直都對你很感興趣,甚至在暗處幫過你好多次,知道為什麼嗎?”約可把玩著黑色的長劍,似乎並沒有要還給我的意思,“因為你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唯一一個無法占卜出你命運的人。想必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怎麼樣,你不想試試能不能殺掉我嗎?”
“對不起,我沒興趣,我隻想要回風葉的遺物。”我並不相信約可的這番話。
“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你再決定殺不殺我也不遲。”雖然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但約可還是擋住了我的去路,“還記得風葉嗎?其實當初血煉的目標本來是你,而你是唯一可以給我希望的人,所以我當然得不惜任何代價保證你的安全,於是我製造了一個謊言,令她相信犧牲她就可以拯救你。其實風葉的犧牲我也覺得有些可惜,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我所有的占卜從來沒有錯過… …”
“夠了!”濃重的殺意由我的心中升騰激蕩,瞬間釋放的精神波動以我為中心揚起狂暴的颶風,破碎的草葉飛揚,白色的長劍自動提在我的手中,“風葉的死是我這輩子最為悔恨的事,就像我無法理解你的痛苦一樣,你也不可能理解我失去風葉的痛苦… …你必須死,不是為了風葉,而是為了我自己… …”
“來吧,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約可手中所有的塔羅牌盡出,在空中列出了十幾種符咒的暗紋,與我遙遙相對,蓄勢以待。幻隨著我的心念從我體內衝出,與影化後我的身形一起在約可身邊環繞出無數的殘影,鋒利的黑芒如巨浪般鋪天蓋地覆蓋了方圓十幾米內的每一寸角落,植物的葉片被我狂暴的攻擊繳成了漫天的碎片,隨即被上空激射的白色長絲層層穿透。
飛騰的沙塵與葉片已讓我的眼前一片灰暗,我的心中隻有一片血紅的殺意,身體如同一台殺戮機器一旦開動就再也無法停止。不知是約可的身體還是堅實的地麵,劇烈的震蕩感不斷衝擊著我揮動黑芒的手腕。不知斬了幾千次,我的指尖開始流血,手腕如同折斷般除了疼痛再也沒有其他的知覺。
“五行兩極轟殺咒!”
七道彩光接二連三的從滾滾煙塵中逐一飛出,接續撞擊在我交叉於胸前的雙臂上,清晰的骨骼碎裂聲傳進我的耳膜,撕心裂肺的劇痛由雙臂瞬間傳遍了全身。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攻勢,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白色長劍重新恢複原型從空中墜落,筆直的插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