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道士倒在床上睡了,一覺醒來,薄暮已盡。出門見寶爐拿著榆木棒子,正要敲鍾。張道士衝寶爐擺擺手,寶爐轉身回廚房去了。
不一會兒,晚飯端了上來,張道士三兩口吃了,囑咐寶瓶和寶爐看門練功。自己轉身出門,到山上找肖玉燕。
張道士在山上找了一圈,半個人影沒有。想是肖玉燕還沒有來,於是找了個台階坐了,耐著性子苦等。誰知道等了半夜,還是沒有人來。張道士心裏發急,在石階上踱來踱去。
突然有人從後麵拉住他的胳膊,嬌滴滴地一笑,“道長在這裏嗐聲嗐氣,難道是在等我?”
張道士一驚,轉過頭來,見是一個白衣女子,比昨夜夢裏見得更加美得無法描述。昨夜因為是在夢中,張道士並沒有看得很清楚,記得也不是十分真切。此刻一見,鼻血不覺流了下來。
女子見張道士流了鼻血,笑道:“看你這樣子!好像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似得!”
張道士此時已經呆了,一把攥住女子的手,拉到懷裏。“燕兒,我已經在道祖麵前,苦苦求了五百年。你終於來了。”說著,不由得眼淚吧嗒,滾落下來。
女子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替他擦了擦眼淚。“何苦呢?你我注定有緣無分,何必枉做癡情。不如就此擦肩而過,相忘於江湖,泯滅於九泉。”
道士聽女子這樣說,更加不能自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簾,滾將下來。“燕兒,我與你前世已定了婚約,今世來生,再不分開了!”
女子長歎一聲“冤家!人生苦短,你何必苦苦糾纏!”
道士一把把女在摟在懷裏,對著那傾城傾國之容,一點香豔紅唇,喂了半個香吻。“心肝!哪怕生命短暫,青絲易白,山巒崩碎,海枯石爛。我隻愛一個,疼你一生,來世今生,誓不相忘!”
女子歎道:“也是我前生注定,要把一片真情還你!”兩人摟摟抱抱,訴說衷腸,不覺天光放亮。女子掙脫懷抱,對張道士說:“我急著回家,明晚還在此地,風雨無阻。”說罷,提著裙擺,往山下跑了。
張道士直望到人影消失,才戀戀不舍地回到廟裏。
再說朱小燕苦挨了一天,到第二天已然等不得了。心說:“張道士來了大姨媽,莫非他兩個徒弟也來了大姨媽嗎?我何必在這裏空等,不如到衝天觀吊吊他兩了徒弟,也查看他好了沒有。”於是畫了一個豔妝,呼哧呼哧地跑到衝天觀。
朱小燕進了廟門,一屁股坐在地上,張著嘴喘氣,把兩個大袖子左右揮舞,往臉上扇風。
寶爐看見朱小燕進來,心裏暗暗叫苦,“好一個冤家對頭,青天白日,跑到廟裏來了。
寶爐跑到廚房藏了,囑咐寶瓶,如果朱小燕問他,就說出門去了。
寶瓶來到院裏,問朱小燕:“大妹子你好!請問您是上香還是還願?“
朱小燕兀自扇風喘氣,聽寶瓶問她,說道:“我是既不上香也不還願,聽說你們這裏有三個光棍,過來吊個膀子的。”
寶瓶心說:“活了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這麼直白的,難怪師父師弟被他嚇得要死。”嘴裏卻說:“大妹妹!我這廟裏都是正經的道士,不是城裏的舞廳夜總會,沒有什麼可吊的!”
朱小燕聽了,啐了一口。“你哄誰呢?當我不知道呢?我昨天還碰見你廟裏一個小道士,見了我羞羞答答的,後來被我吊了半天,就和我親嘴許願,約好到九龍池柳樹下麵嚐愛情。我在那裏等了半天,不成想來了個老道士。胡子拉碴的,把我親了一個醉飽。可惜身上不太方便,沒有嚐到愛情,叫我等他三天。哎喲!我等了一天就把我急壞了。我想著你們山門清淨,不如就到這裏等好了。左右將來我要住到這個廟裏,替你們鋪床疊被。怕個什麼!寶爐和你師父在不在?叫他們出來,跟姐姐我嘮嘮愛情啥的!”
寶瓶忍不住一笑,“我師父昨晚喝酒去了,到現在沒回來。寶爐說去找師父,夜裏十一二點出去的,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知道又到哪裏瘋去了。”
朱小燕聞言一陣奸笑,“這麼說這廟裏現在就你一個人?”
寶爐見她眼裏冒火,嚇得心裏直發怵。“是我一個人!但過一會兒西郊王家要來這裏還願,我還有些事情要忙,陪不住大妹妹了。大妹妹請回,等我師父和寶爐回來,我叫他們找你去!”
朱小燕笑道:“看你嘴利得像猴一樣,怕什麼?趁現在沒人,嚐嚐姐姐的愛情!姐姐又不會吃了你!”說著,摟住寶瓶的脖子,嘴對嘴喂了一個深吻。別看寶瓶平時膽子挺大,這時早唬得六神無主。又被她喂了一個長吻,滿嘴都是口臭。
寶瓶掙脫懷抱,撒開兩腿就跑。
朱小燕氣得直跺腳。“你個沒良心的道士!吃了姐姐的香吻,就想著跑了。你給我站住!”一邊喊叫,一邊緊追寶瓶不放。
寶爐見朱小燕追著寶瓶跑了,長籲了一口氣。出來把廟門閂得死死的,又把房間門關了,躲在裏麵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