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治入亂易,由亂入治難。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破壞要比建設容易得多得多。
往日繁華熱鬧的都市,一下子沉寂了下來,街上三五步就是端著強弩的士卒。成都開始實行戒嚴和宵禁。所有人,都要進行盤查,不但行人要進行盤查,而且還要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搜捕叛亂分子。這是對外公開的說法,實際上真正的目的還是在於尋找劉璋的家小。
阿奴在包子嬸家待著,覺得也不是個事兒,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會連累這家人,就有了離開的念頭,可以帶著老太太去醫學院住一段時間。把老太太安置到醫學院的特護病房,自己也能騰出身來,去找找幾個孩子。阿奴和費氏,這幾天就躲在包子嬸家臨街的包子鋪上麵的閣樓裏。上麵的閣樓,平時堆放的都是雜物,是懸空的,平時需要搭梯子才能上去,梯子一撤,外麵來人根本什麼也搜查不到。安全還是挺安全的。就是老太太不讓人省心,必須得有人照看才行。
“妹子,你男人咱們大人,他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要是再不回來,我看咱們這裏遲早要變天。”晚飯的時候,包子嬸忍不住跟阿奴嘮叨道。
“男人家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夫君他遠在西域,收到消息,再趕回來,至少得要兩個月吧。怎麼了,不是叛軍都已經被打跑了嗎?”
“造反的是被打跑了,可是,街上都在傳說,說那幫龜兒子,把金庫裏的金子也都搶跑了。沒了金子,糧庫也著火了,如今,大人發的錢券、糧券都沒人要了。白天我讓你阿牛兄弟去進貨,就是買些糧食、肉、菜什麼的,結果可好,那些商家死活都不要這些錢券,非得要金銀銅錢。你說說,這不是要變天是怎麼著?”說到這裏,包子嬸就一肚子的怨氣。
“為什麼不要錢券?”
“他們都說,這錢券現在不值錢了,就是廢紙一張。說什麼,金庫裏的金子都被搶光了,這錢券還有什麼用,扔了都沒人要。妹子,你不出去你是不知道,我聽阿牛說了以後,我親自去街麵上轉了轉,現在幾乎所有的商戶,全都隻收金銀銅錢,都不收這個錢券。這還不是要變天是什麼?你男人咱們州牧大人弄的那些,說不定都得給推翻了重來,這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又回到了從前了。唉,你說說你男人,他就不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嗎,幹嗎非得跑幾千幾萬裏遠去,咱們成都這麼多百姓不管了不說,老婆孩子也不管了,老娘也不管了?”包子嬸說著說著,又數落起劉璋起來。要看她這個嘴碎的程度,看來是平時沒少了罵劉璋。
阿奴雖然對政務一向不關心,也不甚了了,但卻也知道,這個錢是什麼東西,這個錢券是什麼東西,這是劉璋治理蜀中的基石,蜀中的所有項目,包括成都學府,都是用錢堆出來的,益州目前所有的成就,都是建立在錢券的基礎之上的,早期是欠條,現在叫錢券。要是錢券變成了廢紙,那這個破壞性,遠比什麼幾千人的暴亂要大得多,那就不是燒個州衙,死點兒人的問題了。那將是國將不國的大問題,將是整個益州,甚至涼州西域等,再次回到水深火熱中去的大問題。也不是幾千人造反的問題了,很可能是整個蜀地的百姓都要起來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