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畫?”
他扭轉身體麵對清湛,這是個麵色嚴峻的中年人,川形額紋讓他看上去約莫五十歲左右,寬高的額頭,極淡的雙眉低垂的雙目顯出他與人不近的冷漠。盡管目光平和依然給人印象他是個謹慎難以相處的人。
“不太懂。”清湛淡淡的微笑。看得出來他是個技藝精湛的畫家。
“那,還是略懂,幫我看看這畫裏缺少什麼?畫了很久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緊皺的眉頭沒有舒展,憂傷而寵溺的凝視油畫的眼神仿佛看著心愛的女人。
這是一副藍色調的畫麵,畫麵是一彎望不見邊際的水泊卻隱隱籠煙霧繞在淡淡而蒼茫的蘆葦叢之間。又恍若漫天飛舞的藍絮。畫麵透出一股極濃厚的原始氣息。像一位極其溫柔的少女從遠古走來,帶著羞澀含蓄,亦像一隻藍色的眼睛含著情思與畫家癡癡相望著。
他問我缺少什麼?姚清湛心想並凝目聚神的看這副畫,覺得完美至極,若是整副畫作完工不知會迷倒多少人。
“如果你看它是隻眼睛,你覺得它缺少什麼?”竹樓主人在一旁指點著姚清湛能不能從畫中看出他心中的缺憾。
眼睛?是的,這就像一隻美麗的眼睛,清澈純淨得就像雪山頂近接天空的那一捧雪。漫天的飛絮仿若風吹拂搖曳的蘆葦清煙薄幕,多麼像一個女人情思波動幽怨中透著水一樣的婉約。碧藍的湖麵若似靈動的眼眸,讓所有凝視她的人墜入湖底。
清湛回頭看著畫家的神態:“你如此憂鬱怎麼能畫出靈動的眼眸?”清湛有種欲哭的感覺。這隻眼睛太深情太純情。給清湛的感覺就像一個永遠也不能將心放在愛人的眼裏的女孩,那怕是傾盡全力傾盡一生。這隻眼睛裏的淚珠凝裹的全是別人。
是的。這副畫最缺的就是它沒有一滴淚是留給自己。雖然靈動的眼眸碧藍的湖水,風起絮飛幽怨婉約。這是清湛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最矛盾的眼神。所有的人都為她墜入湖底而不能自撥而她卻隻為一人流淚。
看著這副畫,姚清湛忘記了來的目的。她已經深深的陷進這片湛藍的湖底,心像被揉碎片片化成這漫天飛絮。淚水盈盈滴落。
竹樓主人純正毫無雜質的男中音響在清湛耳畔:
“你是為上午那個女孩來的嗎?你是人類,你曾受過很重的內傷。我看不出來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為什麼可以收降上古靈禽冰鸞。”
他沒有說完前麵那句話,而眼神已經告訴清湛。他已經看出清湛這個女兒身是被迫而受。
竹樓主人繞過清湛走到窗邊撥開窗簾:“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喜歡直話直說。她是上古靈禽,我不知道她是怎樣來到人間,更不明白她在知道我認出她之後為什麼會選擇主動攻擊我。”
姚清湛回頭看著這個竹樓主人他的眼睛濕透了。燈光裏眼眶閃著淚光。思維似乎有一大半不在這裏,而是踏出時空追隨油畫裏的眼睛而去。
“上午的女孩?”清湛聽到他說這話時,一時間還有些恍神。
清湛開始進來保持清醒,直到跌進這油畫意境中,完全忘記來得目的,經他這麼一說,感到非常慚愧,他的能力應該與楚離不相上下吧!清湛這麼想著。他的思維可以瞬間改變空間,冷靜的思維能力超乎想像。
我一句話都沒說,他居然能看出這麼多?
“你從哪裏得知我是為上午的女孩來。”這話說出口,清湛已然後悔。但是她就是想知道這個萱花林竹樓主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為了小寒而來?
竹樓主人沒有直接回答清湛的問題,而是走到桌前為清湛倒了一杯清茶。
“女孩喜歡喝的,養顏。”雙手遞給姚清湛。禮儀很周到,從這點上看這是個受過高等教養很有品味的男人
話語很短但能顯出他是個細心的男人。他的聲音真好聽,很純正沒有一線雜質。
“謝謝,是的我是為她而來。”清湛輕輕的坐下來。
“我無意傷害她,在我指出她的來曆後,她主動攻擊我,招式淩厲,我這才無意傷害她”
他說的不動聲色。對於清湛給出的問題,避而不答。
清湛卻聽得動容。你為什麼非要指出她的出身?以你這麼高的功夫,閃過即可為什麼非要傷到她。居然還說的這麼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