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強借法:不借也得借(1 / 3)

經商之道,就借法而言也要善於應變。明的不行,暗的不靈,怎麼辦?有利而不取,非商人本性,這時候就得來點硬的、絕的。強借,有對方不願意借而強迫之意。或嚴辭厲色,或巧用手腕,迫其不得不借。強借的要訣是要抓住對方的七寸,反正大目的達到了,小節處終歸容易處置。

1.讓對手為自己埋單

讓對手為自己埋單的方法是讓對手成為自己的同盟者,和自己共擔風險。

世界上就有這種事,本來作為生意場上的對手,他急切地盼望你的失敗,盼望你失敗後像仆人一樣倒在他的腳下,給他一個毫不留情地拒絕你的機會,然後心安理得地拿走本該屬於你的利潤。但是當失敗的陰影籠罩在希爾頓正在建造的一座飯店上時,他卻審時度勢,施展高明的強借術,硬是讓對手掏錢幫他完成了工程。

希爾頓在建造達拉斯希爾頓飯店時,這個飯店的建築費用要100萬元,而他當時並沒有這麼多錢,所以開工後不久,就沒有錢買材料和交付工錢了。

希爾頓想了一個奇招,他決定去拜訪地產商杜德,也就是那個賣地皮給他的人。

希爾頓找到他後,開門見山地說:“杜德,我沒有錢蓋那房子了。”

“那就停工吧。”杜德毫不經意地說,“等有錢時再蓋。”

“我的房子這樣停工不建,損失的可不是我一個人。”希爾頓故意頓了一下,才接道:

“事實上,你的損失將比我還要大。”

“什麼?”杜德眼睛瞪得像鈴鐺,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如果我的房子停工了,你附近那些地皮的價格一定會大受影響,如果我再宣揚一下,希爾頓飯店停工不蓋,是想另選地址,你的地皮就更不值錢了。”

“怎麼,你想要挾我。”

“沒有人要挾你,我隻是就事論事。”

“可是,你是沒有錢才……”

“沒有人知道我會沒錢。”

“我會告訴他們的。”

“沒有人會相信,我現在已擁有好幾個飯店,規模雖都不算大,但聲名卻不壞。相信我話的人一定比你多。同時我做的生意交際廣,認識的人也比你多。”

這番話使杜德動容了,說話的氣勢小多了。“咱們無怨無仇,你何苦跟我過不去。”

“為了希爾頓飯店的名譽,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希爾頓的態度也變得很委婉,“我總不能讓大家知道我窮得連蓋房子的錢都沒有。”

“可是,絕不能為了你自己把我也給害了。”

希爾頓故意皺著眉頭,沉思一會兒後說:“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麼辦法?”

“你出錢把飯店蓋好,我再花錢買你的。”杜德張嘴欲言,希爾頓用手勢止住他,接道:

“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你出錢蓋房子,我當然不會虧待你,就等於是你蓋房子賣。

最主要的是,飯店的房子不停工,你附近那些地皮的價格就會上揚。我如果再想個辦法宣傳宣傳,你的地皮不是價錢更好了嗎?”

雖然這是希爾頓耍的手段,但實情也確是如此,無奈之下,杜德隻好答應了他的條件。

1925年8月間,達拉斯希爾頓飯店開張了。這是一家新型大飯店,也是希爾頓飯店進入現代化的一個起點。

希爾頓讓地產商按照他的設想把房子蓋好,然後又讓地產商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賣給他。

這種事聽起來似乎根本不可能,但事實上,隻要抓住了對手的“七寸”,即使讓他們幹一些暫時犧牲自己利益的事,他們也會照辦的。

2.借情動人強借法

對重情者動之以情,再曉之以理,則事無不成。

人們都知道胡雪岩借官營商,但他絕不僅僅靠官,而是善於根據事情的不同狀況靈活變通處理。

自從胡雪岩的靠山王有齡上任“海運局”坐辦後,撫台交托王有齡去上海買商米來代墊漕米,以期早日完成浙糧京運的任務。漕米運達的速度,與江南諸省地方官的前途關係甚大。至於買商米的銀款,由胡雪岩出麵,到他原來的錢莊去爭取墊撥。

在鬆江,胡雪岩聽到他們的一位朋友說,鬆江漕幫已有十幾萬石米想脫價求現,於是他充舟登岸,進一步打聽這一幫的情形,了解到鬆江漕幫中現管事的姓魏,人稱“魏老五”。

胡雪岩知道這宗生意不容易做,但一旦做成,浙江糧米交運的任務隨即就可以完成,可減免許多麻煩。所以他決定親自上門謁見魏老爺子。

胡雪岩在他的兩位朋友劉老板和王老板的帶領下,來到了魏家。時值魏老爺子未在家,隻其母在家,她請三人客廳候茶。隻見到魏老爺子的母親,劉、王二老板頗覺失望,然胡雪岩細心觀察,發現這位老婦人慈祥中透出一股英氣,頗有女中豪傑的味道,便猜定她必定對魏當家的有著很深的影響力,心下暗想,要想說動姓魏的,就全都著落在說服這位老婦人身上了。

胡雪岩的後輩之禮謁見,魏老太太微微點頭用謙遜中帶著傲岸的語氣請三人喝茶,一雙銳利的眼光也直射胡雪岩。當三人品了一口茶之後,魏老太太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三位遠道而來,有何見教?”

胡雪岩很謙卑地說道:“我知道魏當家的名氣在上海這一帶是響當當的,無人不曉,這次路過,有幸拜訪。並想請魏大哥和晚輩小飲幾杯,以結交結交友情。”

寒暄過後,在魏老太太的要求下,胡雪岩也不便再拐彎抹角了,便把這次的來意向魏老太太直說了。聽完胡雪岩的話後,魏老太太緩緩地閉上眼睛。胡雪岩感覺到整個空氣似乎凝固了,時間過得很慢。良久,魏老太太又緩緩地睜開眼睛,緊緊地凝視著胡雪岩說道:“胡老板,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砸我們漕幫弟兄的飯碗嗎?至於在裕豐買米的事,雖然我少於出門,但也略知一二,胡老板有錢買米,若裕豐不肯賣,道理可講不通,這點江湖道義我還是要出來維持的。倘若隻是墊一墊,於胡老板無益可得,對於做生意的,那可就不明所以然了。”

聽了魏老太太的話,胡雪岩並沒有灰心,相反卻更加胸有成竹地大聲說道:“老前輩,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今戰事迫急,這浙米京運可就被朝廷盯得緊了,如若誤期,朝廷追究下來不但我等難脫罪責,我想漕幫也難辭其咎吧!為漕幫弟兄想想,若誤在河運,追究下來,全幫弟兄休戚相關,很有可能被扣上通匪的嫌疑,魏老前輩可對得起全幫弟兄?”

江湖中,“義”字當頭。胡雪岩以幫裏義氣相激,正好擊中魏老太太的要害之處,使得魏老太太不得不仔細思量。

胡雪岩再三強調其中道理,魏老太太聽完之後,終於心中暗肯,於是吩咐手下人將兒子魏老五叫來。

過不多久,一男子風塵仆仆地衝了進來,隻見他約莫四十上下,個頭不高,但渾身肌肉飽滿黝黑,兩眼目光也是如鷹一樣,內行人一見便知是個厲害角色。此人正是漕幫現在的執事魏老五。魏老五向魏老太太請安後,魏老太太引見了胡雪岩和劉、王二位老板,看著老人家對胡雪岩三人的尊敬勁,魏老五也很客氣地稱呼胡雪岩為“胡先生”。

魏老太太說:“胡先生雖是道外之人,卻難得一片俠義心腸。老五,胡先生這個朋友一定要交,以後就稱他‘爺叔’,吧。”

老五很聽話地改口叫道“爺叔”。

“爺叔”是漕幫中人對幫外的至交的敬稱,漕幫向來言出必行,雖然胡雪岩極力謙辭,但魏老五喊出第一聲“爺叔”,其餘的人也就跟著齊呼“爺叔”。

當晚,魏家殺雞宰鵝,華燈高掌。魏老太太、魏老五、胡雪岩、劉、王二位老板頻頻舉杯,以祝友誼。就這樣,憑著胡雪岩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與漕幫的龍頭老大魏老五由初識而結成莫逆之交。以魏老五的威信,胡雪岩買米的事已不成問題。

在與魏老五的關門弟子尤老五,也就是現行的漕幫老大商談買米一事中,胡雪岩見尤老五麵露難色,隻是迫於師父魏老五的麵子不好講,所以口頭上雖然答應了,心裏麵卻是十二分的不願意。見此情景,胡雪岩並沒有乘人之危,買了米就走。他打開天窗說亮話,告訴尤老五,有什麼難處隻管說,不然我胡雪岩就不買這批米了。尤老五見胡雪岩如此直爽,也沒什麼顧慮了,就把自己心中的隱衷對胡雪岩一吐為快。原來自從官糧海運以後,漕幫的處境十分艱難,目前正是缺銀少錢的時候,他們需要的是現錢,而胡雪岩的“買。”

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待官糧收齊後,又要退還漕幫,現在買,隻是一時的周轉之計,以後到漕幫手裏的還是米,這使尤老五很為難,但魏老五已經答應下來了,他也不敢有所怨言。

胡雪岩了解到這種情況後,馬上與出資買米的錢莊總管張福康商量,看錢莊能不能待漕幫以後把退還的米賣掉後再收回現在支出的銀兩,而不是一俟退米之後,就急於收回銀兩。

張福康知道胡雪岩是值得信賴的人,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尤老五的難處解決了,他自然非常高興,也極為欣賞胡雪岩的為人。於是,買米的事很快就談妥了。

胡雪岩這次買到的不僅僅是米,還買到了與尤老五的“情”。自此以後,尤老五對胡雪岩“惟命是聽”,隻要是胡雪岩的貨,漕幫絕對是優先運輸。所以胡雪岩的貨運向來是暢通無阻來往迅速。不僅如此,尤老五還把他在漕幫中了解到的商業信息,及時向胡雪岩彙報。胡雪岩有此商業“密探”,自然增加了對商場情況的了解,在商業活動中搶占了不少有利時機作為一個商人,自然要就貨論價談生意。但是當時中國的生意場是十分複雜的,有洋商、有買辦,有亦官亦商有亦匪亦商,還有像魏老五這樣的幫派之商。所以經商時既要講商道,又要能進什麼門說什麼話講什麼規矩。胡雪岩與魏老五、尤五的漕幫打交道,首先以漕幫尊崇的一個“義”字打動了魏老五之母,又以其母之情去壓魏老五,不管魏老五願不願意,漕幫的力量算是借定了。再加上胡雪岩替對方著想的善後處理而不是以情壓人達到目的就走,更使他贏得對方完全的信任。由此我們不能不由衷地讚一聲:高,實在是高。

3.抓住對方的弱點不放

借對方的弱點置其於死地,商業競爭就是這麼殘酷。

胡雪岩的福州阜康錢莊分號開張後不久,福建撫院給錢莊公會下文,要求各錢莊分攤朝廷新發行的“京票”銀子數額。“京票”是清廷為彌補國庫空虛而采取的應急措施,相當於後世的“增印鈔票”。朝廷將“京票”按比例攤派到各省,並要求各省錢莊準備銀子,使京票能通兌現銀,以維持其信用。實質上,京票相當於派給錢莊的稅金。福建分得200萬兩銀子的京票,錢莊同業公會要求各錢莊按財力多寡自行認報數字。

這不啻是從身上挖一坨肉,錢莊老板人人裹足不前,會場上悄然無聲。

元昌盛錢莊老板盧俊輝坐在會首的位置上,理應率先認報,以身作則,帶動其餘。但他不願吃虧,目光在老板們當中搜尋,希望找個軟桃子捏,讓他認第一筆數目。通常情況下,第一個報數者起點不能低,否則其餘難以出口,故吃虧顯而易見。盧俊輝忽然發現胡雪岩在人群中。於是,他對胡雪岩拱手,要求胡雪岩認報20萬京票。

胡雪岩哭笑不得,分號不足10萬存銀,怎能認報20萬?到時不能兌現,必罹欺誑朝廷大罪。他想了一想,便計上心頭,反戈一擊,他說,若會長能認報50萬兩,則敝號一定從命,不減一文。這巧妙的反擊,使盧俊輝愣住了。元昌盛流動的頭寸不過六七十萬,當然不敢認報如此巨數。

但錢莊同行們紛紛起哄,言之有理,盧老板身為會首,應當帶頭。

盧俊輝怒火騰起,卻不敢發作,好說歹說,隻好認報了20萬,剜去一大塊肉,恨死了胡雪岩。

說到盧俊輝就不能不提到元昌盛錢莊的原老板龔春和、龔振康父子。龔春和在馬尾港開設元昌盛錢莊,幾年後,撒手西去,把家業交給兒子龔振康。龔振康接掌錢莊權柄後,似有神助,馬尾港吹氣球似的飛快膨脹起來,欣逢盛世,時不我待,元昌盛經過一番拚搏,資金翻番,財力雄厚,成為福州地麵屈指可數的大錢莊之一。這時,錢莊同行才悟到龔春和的深謀遠慮,推舉龔振康做了同行公會會首,承認元昌盛在錢莊中的領袖地位。

龔振康的事業如日中天,他躊躇滿誌,得意非凡,在福州錢莊同行中頤指氣使,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但人生並非十全十美,事業上一帆風順的龔振康,年屆知天命,膝下無兒隻有一名千金叫龔玉嬌。龔振康遍訪名醫,老婆肚子都再不肯鼓起來。

龔振康絕了生兒子的念頭,精心調教獨生女兒,要把她扶上老板位置,繼承自己的衣缽……龔玉嬌到底女流之輩,生在富貴之家,入則錦衣玉食,出則香車寶馬,沒有半點繼承家業、拚搏商場的競爭心理,對錢莊賬目數字不感興趣。雖然每日遵父命坐在櫃台後麵,學習錢莊生意業務,那不安分的眼睛都隻管在俊俏後生身上瞟來瞥去。

坐了幾天櫃台,龔玉嬌無所用心,對枯燥無味的算盤、賬簿毫無興趣,卻與店內一個叫盧俊輝的夥計勾搭上了。

日子不久,龔玉嬌已身懷六甲。父親龔振康知道了原委,也就索性招盧俊輝入贅,並幫助自己和女兒管理錢莊,打點業務。

龔振康死後,盧俊輝做了元昌盛檔手,夫人不懂錢莊業務,隻管風流快活,盧俊輝事事當家做主,儼然成為元昌盛錢莊老板。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少有韜略,憑借錢莊財力,作威作福,飛揚跋扈,比龔振康有過之而無不及,引起夥計妒恨,在同行業中口碑極差。

再說盧俊輝回到錢莊,痛定思痛,諉過於胡雪岩,認為若不是他那麼一杠子,讓自己下不了台,則損失不會如此之巨。盧俊輝決心報複阜康分號。錢莊同業中有不成文的規定,各家發出的銀票可以相互兌現,藉以支持信用。除非某家錢莊瀕臨倒閉,失去信用,大家才能拒收這家錢莊的銀票,以免造成損失。

盧俊輝為了打擊胡雪岩,不顧同行協議,決定單獨拒收阜康的銀票,動搖胡雪岩的信用。盧俊輝認為,阜康新開張,立足未穩,福州人尚不知道它信用如何,來這麼一手,必然壞它名聲,永無出頭之日,又多一名失敗者。

第二天,元昌盛開門不久,有位茶商持一張5000兩的阜康銀票,到櫃上要求兌換現銀。

盧俊輝聽說後,接過銀票反複看了許久,拒收了這張銀票。

茶商大驚,盧俊輝解釋道:“這兩年阜康信用不佳,不得不防。”

茶商拿著銀票悻悻而去,聽說福州新設了阜康分號,立刻找上門去興師問罪。

胡雪岩正在店內料理業務,聽到門外有人吵鬧,見茶商揮舞一張阜康的銀票,要找老板評理。胡雪岩吃了一驚,忙將茶商請入內室,好茶款待,詢問緣故。茶商把盧俊輝的話重複了一遍。胡雪岩頓感事態嚴重。元昌盛是福州老號錢莊,信用足本錢厚,若拒收阜康銀票,消息流傳世間,立刻會引起軒然大波。大凡錢莊生意,一旦出現信用危機,無論當事人費多少口舌辯解,都無濟於事。蓋因戰亂年代,風雨飄搖,常有錢莊老板攜財外逃,宣布破產,坑苦了許多存戶,故一有風吹草動,便如同雪崩一般,引起擠兌風潮。那情景,即使錢莊有足夠銀子應付擠兌,信用也會慘遭打擊,一交跌倒,永遠爬不起來。故而錢莊生意之大忌,就在於拒收銀票。

胡雪岩當機立斷,好言安慰茶商,抬出5000兩新鑄的足色官製銀錠,另外按一分二利息加倍奉送。茶商既得厚利,同意保持緘默,不向外麵傳布。

送走茶商,胡雪岩苦苦思索對付之策。他到福州開阜康分號,原本擴大業務,吸收福州資本,染指地方經濟。不料開張伊始,就遭這記悶棍,危及到阜康根本。胡雪岩做生意,一貫主張與人為善、和氣生財,並無擠兌同行、置人於死地之意。誰知盧俊輝不曉得天高地厚,張牙舞爪撲來,隻好被迫應戰,尋找勝著。打蛇須打七寸。胡雪岩暗忖:若隻是圖個站穩腳跟,略施小計,給元昌盛一點厲害,讓它知難而退,占個平手,並不難辦到。但他以多年錢莊經曆深知,一旦對方扼住自己喉頭,要置自己於死地,便不能輕饒對方,反擊必須沉重有力,務求擊中要害,將對方打得趴下,再無翻身之日。盧俊輝既然膽大包天,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那麼就該自食其果,徹底垮台,最終讓他乖乖把門麵拱手相讓,阜康乘機取而代之,世人謂之“打碼頭”,才是最終目的。

這念頭,胡雪岩本來並不明晰,在盧俊輝的發難下,愈見清楚,迫在眉睫,非實現不可……雖然手段不免狠毒,在商場上,隻有勝利和失敗之分,別無選擇,胡雪岩必須為保護阜康的信用而拚力反撲。

隻用了半個時辰,胡雪岩便想好了全部策略,對付盧俊輝這樣的毛頭小子,他自信勝算在握,並非太難。搞垮對方的方法並不複雜,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錢莊之間的競爭,爭的是本錢,爭的是信用,誰家存銀足,便處之泰然,風雨不動;誰本小利微,便處下風守勢,不堪一擊。

差額如何?這是錢莊的機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胡雪岩決心弄到對方機密,再作打算。

胡雪岩親自出馬,像老練獵手,明察暗訪,尋找獵物。

“元昌盛”夥計趙德貴,近來心緒煩亂、愁眉不展。他賭運奇差,連連告負,已欠債累累……一身賭賬。而這一切,都是可惡的盧俊輝造成的。趙德貴恨死了他。

這次趙德貴又輸得精光,為避開討債鬼的糾纏,一出賭場,他便專揀僻靜小巷試圖溜回錢莊。可是迎麵一聲斷喝,幾個彪形大漢攔住去路,向他討賬。趙德貴已身無分文,隻得苦苦哀求。對方哪裏肯聽,一頓拳腳將他打倒在地。為首的拔出雪亮鋼刀,獰笑道:“沒有錢……割下兩隻耳朵抵債!”趙德貴嚇得魂飛魄散,正在緊急關頭,一位中年人走來,詢問了原由。中年人摸出十兩銀子替趙德貴還了賭債,大漢們一陣風似的不見了。中年人自稱胡先生……拉起癱坐在地的趙德貴,踏進一家小店為他買酒壓驚。

趙德貴真是感激不盡,三杯酒下肚,把滿腹牢騷一古腦兒抖出來。胡先生憤憤不平,深表同情,願助他一臂之力,向情敵報複。如果順利的話,讓龔玉嬌投入他懷抱。趙德貴聽得愣愣的,世上哪來這樣的好事?胡先生據實相告,自己是杭州有名的“胡財神”,隻要趙德貴願意,便可跳槽做“阜康”錢莊的檔手,俸銀月入50兩,外加分紅。當然先要提供元昌盛的情況,另有重賞。

胡雪岩摸出1000兩銀票,滿臉凝重,道:“這是預付的賞銀,事成之後,還要加倍。”

趙德貴驚喜交集,知道胡先生並非戲言,當即信誓旦旦,死心塌地做他的眼線,打探盧俊輝的機密。

元昌盛的命運,就在小酒店決定了。胡雪岩心安理得回到莊裏,等待消息。

幾天後,對手的情況胡雪岩了如指掌。盧俊輝執掌錢莊大權後,一反龔振康穩健作風,大量開出銀票以獲厚利。元昌盛現有存銀50萬兩,卻開出幾近百萬兩銀票,空頭銀票多出40萬,這是十分危險的經營方式。倘若發生擠兌現象,存戶們把全部銀票拿到櫃上兌現,元昌盛立刻就要倒閉破產。幸而元昌盛牌子硬,沒有人會懷疑它的支付能力,便永遠不會發生同時擠兌的現象。盧俊輝正是基於此,把賭注押在錢莊的信用上,而出此大膽舉措。

胡雪岩暗暗叫好:“真乃天助我也!”他估計了自己的力量,目前尚有70萬現銀的頭寸可調,隻要設法收集元昌盛70萬銀票,便掌握了對手的命運,扼住了盧俊輝的咽喉。隻要高興,隨時用勁一勒,對方便嗚呼衰哉!

胡雪岩立即行動,調集頭寸,收購元昌盛銀票,一切有條不紊,暗中進行。而盧俊輝尚蒙在鼓中,全然無知覺。

元昌盛的銀票尚未收集夠數,盧俊輝又作出一項加速自己破產的蠢舉。他不知道胡雪岩正在屯集自己的銀票,反而見存戶少有兌現,錢莊存銀白白放在庫中未免可惜,便取出20萬兩現銀,籌辦開設一家賭場。致使元昌盛庫中能兌現的銀子僅30來萬,隻夠應付日常業務……達到十分危險的程度。

趙德貴及時送來捎息,令胡雪岩大喜過望。他數數手中掌握的元昌盛銀票,已有50萬兩之多,憑著這些銀票,可以輕而易舉擊敗對手,令盧俊輝敗走麥城。為了看看獵物在倒斃之前的模樣,胡雪岩趁盧俊輝舉辦30大壽之際,備辦厚禮,親自登門致賀。盧俊輝以為胡雪岩拱手稱臣,並不防備,兩人以禮相待,說些中聽的話語,頻頻舉杯,喝了不少陳年花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