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澈出了陳府便與柳雲飛分手各自離開,拐了個彎就上了一輛裝飾極其普通的馬車。
這馬車裏所乘坐著兩名少年郎君,兩位郎君皆是白龍魚服、輕裘緩帶。隻是其中一個桃花眼的青年麵帶笑容,神采奕奕,而另外一個卻始終帶著黑色的幕離讓人無法看到他真正麵目。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巡撫衙門與那陳邦瞻鬥智鬥勇的三皇子軒轅灝宇和護國公府的二公子程昱。
木澈甫一上車,程昱便迎上來問道:“怎麼樣?拿到了?”語氣裏掩飾不住的期待和興奮。
木澈並未立即接話,而是麵色沉靜地看了一眼靜靜坐在一旁的三皇子,沉默了片刻以後他將手中的木匣遞了上去。
軒轅灝宇尚未打開匣子,程昱先急切地接了過去,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們都是悶葫蘆,慢性子,還是讓我先看看吧。”
他將匣子接過手後便迫不及待地打開。
一直以來他們處心積慮想找機會對付鄭家,可是無論怎樣都找不到突破口,即使是鄭、孫兩家關係破裂以後鄭家仍然在京城橫行無忌,除了離不開多年來鄭家的經營,更主要是那定國公鄭熹老賊向來心狠手辣,狡詐多疑,即使對身邊的人都十分防備、萬分警惕,根本容不下他們有插手的機會。
不過,自從這陳邦瞻被調離了京師來到江南做巡撫,他們便知道機會來了。
這陳邦瞻向來是個見風使舵的奸猾小人,如今鄭熹將他安排到江南必定也是為了防止北方的異動為自己在江南先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可是那鄭熹卻忽略了自己從未誠心向人,有怎麼會得到他人的全意相待,更何況他手下的人都是投機取巧之徒,且越是了解他越是對他防備,這陳邦瞻便是最好的例子,如今……
隻聽“啪!”一聲,盒子應聲而開。
軒轅灝宇原本輕輕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蜷曲起來,接著又緩緩鬆開。而木澈則是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好像這一切皆是與他無關,他所有的任務隻是拿到盒子。
程昱取出其中的卷冊,飛快地掃視了一遍,原本熱切的眼神此刻已經全然被憤恨所取代。
果然……
“這定國公果然是包藏禍心,無惡不作,真乃當世第一小人,天熙第一奸臣。”
他的語氣雖然飽含戲謔,可是不難聽出這口氣裏的悲憤填膺與痛心疾首。
“拿來吧。”
多年為友,軒轅灝宇看他這神情便知道這卷冊所記載的定然是那定國公的滔天罪狀,且有些事情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程昱聽他這麼要看這卷軸,並沒有立刻遞了過去,而是遲疑了半響,可是望著伸在半空中的手他最終還是將那卷冊遞了出去。
軒轅灝宇隔著幕簾飛快地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泰和元年,湖廣大旱,鄭熹貪墨賑災銀餉三十萬兩,湖廣布政司崔景榮因上書揭露而全家遇害;泰和二年,宣城疫情告急,鄭熹家人為了能進京探親不經允許突破封鎖區,使得疫情擴散,事後為了隱瞞真相,定國公便以宣城總督及轄內眾人的家人性命為威脅壓下此事;泰和三年顧淑妃……”
看到泰和三年這一頁時,軒轅灝宇的手不禁一抖。雖然,他早就知道母妃的早逝定然與鄭、孫兩家脫不了關係,可是這樣看到第三人的記錄,還是讓他一陣錐心。
匆匆一頁頁翻過,當翻到泰和八年的李家叛國案之時,幕離之下的俊眉不由地擰成了一團,他就這麼展開這此頁將書冊遞給了木澈。
一直呆在一旁沉思的木澈此時才回轉過來,看了一眼卷冊上記載的內容,冷若冰霜的雙眸瞬時便被怒火所侵染,可是多年來的訓練告訴他不可如此,如同往常一樣,他輕輕地將書卷推回給了軒轅灝宇,語氣淡然地回道:“要快點拿給乘風,兩天之後我還要將這卷冊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