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飛回到顧府之時,已近醜末,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刻,四周萬籟俱寂,隻有零星的蟲鳴蛙叫,她和木澈照樣是各自為了隱藏行蹤繞了一圈,柳雲飛如此行事隻是為了讓不知道彼此如今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麵。
回屋之前,她先是查看了一番四周,確定無人以後才悄悄地推開門,一進門便發現了不對勁,可是經過上一次的教訓之後,她並沒有急於發射暗器,因為她沒有感受到殺氣,隻是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呼吸,可是這氣味……
她試探性地問道:“顧敏軒?”
話音剛落,屋裏的燈光立時便亮了起來,剛才還黑暗無比的小屋子,片刻便一片明亮,而顧敏軒則是悠閑地坐在她的桌子旁邊,用她的杯子喝著她給自己備好的水,嘴邊還掛著冷冷的笑容,好像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也在為自己的神機妙算而得意一般。
“舍得回來了?”
這是什麼話?怎麼聽怎麼像一個吃醋的丈夫質問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
柳雲飛心中氣悶,麵上卻越發地平靜。
“大少爺何出此言?”
“深更半夜已經不止一次私自出門了吧?”
“好像這個與您無關,隻要我不是去取您的項上人頭便行了。”
威脅他?開玩笑,他從來就沒有懼怕過任何危險,相反,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是有吸引力,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一頭猛虎,不過是隻長著一雙利爪的小貓,再怎麼凶狠,骨子裏總是柔軟的。
“我的人頭隨時候命。”
真是無賴。聽了這話,柳雲飛真是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了,遂轉移話題:“不知道大少爺今日登門有何貴幹?”
聽了這話,顧敏軒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憤怒,反而展演一笑,眸光之中若有似無地閃著星火,不緊不慢地說道:“來看看我的奴才合不合用。”
什麼屁話?他的奴才?
“大少爺恐怕弄錯了,我從始至終隻服侍三少爺。”
“哦?看樣子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隻是顧家的奴才。”
他這話說的是輕描淡寫,可是卻敲定了柳雲飛賣身於顧家這件事,本來這也是柳雲飛的心結,可是現在讓她怎麼說?馬上負氣離開,不可能,娘親首先就不同意……
“少爺說的沒錯。隻是不知道您三番四次深夜駕臨一個奴才的房間又是意欲何為呢?”柳雲飛強按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問道。
看著她頭頂快要生煙的樣子,顧敏軒卻覺得異常地痛快。憑什麼隻得他一個人難過生氣,憑什麼她可以對一切懵懂無知,他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哪怕是氣一氣她呢。
起初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向來沉穩老練的他會這麼因為一個小小的書童而心緒起伏,可是當他得知了她的身份以後,他突然明白了……
看著她心中又怒卻又詫異不解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很解氣,今晚在黑暗裏等待的這幾個時辰忽然之間變得那麼地值得了。
“你的能耐那麼大,難道沒有聽說過京中對我的傳言?”被他忘記了許久的惡作劇心思今天不知怎麼忽然死灰複燃了,他調笑著問道。
“傳言?”柳雲飛微微皺眉,望著他,一臉的茫然。
什麼傳言?關於這位顧少爺的傳言實在是太多了?有人說他是文曲星下凡,有人說他是潘安再世,有人說他會繼承顧家的傳統成為天熙史上最年輕的太傅,還有人說他……
難道是那個?!柳雲飛忽然靈台一閃,大腦一陣空白。就在這時,顧敏軒忽然欺身上前,伸出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飛快地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
柳雲飛如遭電擊,一下子就怔住了,竟然僵立當場,直到顧敏軒鬆開了她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嘴唇,結結巴巴地看看著他說道:“你,你,你……你剛剛做了什麼?我,我,我不是斷袖!”
她此刻才想起來京裏關於他和三皇子的傳言,傳言說這兩人遲遲未婚正是由於兩人傾心相許,同有龍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