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息在雨中眼睜睜看著巨石砸中林子夜和舒眠所在的車,車子打滑後翻下去。眼睛血紅,拿著手機瘋狂地撥打電話。
信號太差,雨水順著方永息緊握手機發白的手流了下來。
方永息朝後麵的車隊撕心裂肺地大喊:“下山!全部下山!去找林總!”
方永息跑到狹窄山路的邊緣,看了一眼山崖下倒塌變形的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打著電話,一邊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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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陣雨就是這樣,來勢凶猛,但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山崖下,被碎石砸了之後又滾落下來的車輛。車子黑色的漆皮已經被刮了一道又一道的刮痕,右窗被一塊石頭堵住,整個車子傾斜著被一棵樹擋住停在哪兒。那棵樹因為承受了一部分車子的分量而變得扭曲。
林子夜低頭想看懷裏的舒眠,卻被碰撞扭曲低矮的車頂給擋住了。扶住她的頭的手有溫熱而濕濡粘稠的感覺,不難想象那是什麼。
“舒眠。舒眠。”試探地輕聲喚她,舒眠沒有反應。
林子夜艱難的將舒眠推下自己的身子,然後反著手將自己從破窗送出去。他幾乎沒有受傷,那塊大石頭因為舒眠撲過來直接砸到了舒眠的後座,也砸到了舒眠的後腦和背部。林子夜很清楚,不管是舒眠自願還是不自願,她都救了他。
林子夜爬出了車子,雨水衝刷著他手上的血跡,腥甜的味道彌漫著。他爬下身子去從破窗用雙手去抱舒眠。
車窗破碎不堪,邊處全是殘破尖銳的破片殘渣。林子夜手臂被破碎而尖銳的車窗上殘破的玻璃劃破,他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這尖銳的痛感一樣,愈向裏麵伸著手,頭幾乎都要伸進車窗。
“舒眠。”
舒眠聽不到他的呼喚,頭無力的偏向一邊,頭發遮住了舒眠大半邊臉,被血侵濕的頭發顯得格外的黑潤,顯得格外狼狽又猙獰。擊中舒眠的那塊大石被座椅和車窗擋了一部分而沒有直接落下來,要把舒眠從車廂裏拖出來也不算特別難。
林子夜像是沒有看到那些殘破的玻璃割破他的手臂,也沒有看到那被雨水衝淡的獻血,將舒眠護著從車廂裏拖了出來。舒眠的身上除了剛才的撞擊而流出的血液沒有任何痕跡,但是林子夜的手臂上卻被玻璃刮破的痕跡斑斑。
林子夜抱起毫無意識的舒眠,舒眠的頭揚著,雨水順著她的頭發的滴下卻全然是紅紅的血色。
舒眠臉色蒼白得像是脆紙,如果不是脈搏微弱的心跳林子夜幾乎要認為她已經死去。
林子夜活了將近三十年從來沒有一種這樣悸動的心情。
車子傾斜的那一刻,就像電影裏慢鏡頭的回放般。他看著即將撞上來的石頭,然後看著另外一個人無畏地撲向他。林子夜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受,隻是覺得自己的心跳無由的加快,沒有理由的,他看著舒眠那雙眸子,覺得格外的清澈迷人,像是一個湖,林子夜看見自己的影子,被圍困在那湖裏。
林子夜抱著舒眠走到一棵大樹下避雨,將舒眠放在自己的腿上檢查舒眠的傷勢。舒眠的傷勢讓人心寒,腦袋似乎破了一個洞般不停地流著血液,背後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舒眠。舒眠。”林子夜輕拍著舒眠的臉,像把她從沉沉的昏迷中拉回來。
舒眠像是感覺到林子夜的感觸般,被雨滴淋濕的眼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林子夜感覺到舒眠這微乎其微的動作,“舒眠。咱別睡,等著,再等一會。”
林子夜說話間把舒眠抱起來,眼睛看向前方滿是樹林的荒野。舒眠的傷勢不允許他們停留在這裏。就算前方沒路又如何,他總會踏出一條路出來的。
林子夜想低頭去查看舒眠的傷勢,卻感覺眼睛被雨糊住,看不清舒眠蒼白冰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