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發燒了。
雲祈坐在床邊,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伸到旁邊椅子上的水盆裏,抿著嘴,神色擔憂地看著睡著的,臉蛋通紅的嚴律,雲祈的眼皮張張合合,哈欠連天,努力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去。
“律哥哥怎麼還不醒呢?”雲祈心裏問自己。
今天早上,雲祈如同往常一樣抱著一本薄薄的書來到嚴律的院子裏晨讀。說是晨讀也不過是雲祈為了多想看見嚴律而找到的借口,因為家裏麵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對他的要求都不是很高,可能是考慮到年紀小的緣故,雖然找了私塾先生來給雲祈上課,課業卻是早就跟先生商量好不要繁重,就算是有不專心的時候或是沒有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雲祈也不會像其他的孩子一樣被打手心,不過是被訓斥幾句草草收場,就算是被罰寫,也定是遍數不多的。請來的先生也不是一板一眼的老學究,是個挺年輕的秀才,正是如此才能接受如此寬鬆的管教任務,若是換成老先生的話,恐怕是妥協不得的,可以說,在學習一事上,雲家夫婦二人對雲祈可謂是縱容的很。
雲祈很滿意父母的開明,可是又不好當一個“小紈絝”,在發現嚴律每天都會練功之後,他就厚著臉皮裝出勤奮的樣子每日來到嚴律的院子,一邊看著嚴律打拳練功,一邊背讀書本。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還真叫雲祈看了不少書,完成了不少的的課業。
“咦,律哥哥怎麼沒練功呢?”雲祈抱著書站在空蕩蕩的小院裏疑惑。
他是知道的,嚴律每日卯時必然已經穿戴整齊練功夫的,從來沒有懈怠過,無論是酷暑嚴寒還是刮風下雨。嚴律可不像他這個嬌寵少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估計是去外麵幫嚴叔叔了吧,雲祈想,轉身出去找人。
他剛走到小院門口,就看到嚴叔叔跟一個白胡子老頭走了過來。那不是街上回春堂的老郎中嗎?他來幹什麼?雲祈想了想還是過去打個招呼吧,不好一句話不說就走掉的。
於是,他跑了過去。
“嚴叔叔好,吳爺爺好”,雲祈規規矩矩叫人。
“雲少爺,這麼早就起來了”,老郎中說,用皺紋縱橫的手掌摸了摸雲祈的頭。
老郎中本姓吳,聽說是從皇宮裏退下來的,在本地名聲很好,醫術也很高明。老人家為人和善,仁心仁術,尤其善於與孩子們相處,雲祈生病的時候,都是由他來診治的,因此算的上是相識。而且,雲楓為富大仁,善德之名也是有的,因此吳郎中對雲家的態度向來親近。
“吳爺爺,誰生病了嗎?”雲祈問,沒聽說有人病了啊。
“正要去呢”老郎中說。他隻知道要來看病,是誰還不清楚。一大早嚴開火急火燎的,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於是他問嚴開,“嚴護衛,誰生病了?”
嚴開勉強,指了指兒子的房間,“律兒昨天半夜發高燒了,現在還沒褪呢。”
嚴律昨天熱了一天,又被自己很狠狠打了一頓,暑氣入體,傷口發炎,可不是要好好燒上一頓,畢竟年紀小啊。嚴開本來就自責,發現兒子發起了高燒忙活了大半夜為他降溫,上藥,可嚴律就是不退燒,身子燒得滾燙,一到了早上,嚴開趕緊去請大夫。
啊,律哥哥病了。雲祈一聽,心裏急得不行,把書本往嚴開懷裏一塞,也不管嚴開借助沒有,拉起吳郎中就往嚴律的屋子跑,“吳爺爺,快點兒,快點兒”,完全忘記了吳郎中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
吳郎中被雲祈弄得一個趔趄,險些交待了,“哎呦,我的小少爺,老骨頭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