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的靜寂裏,我靜靜的倚靠在床幫上,出神的望著窗外遼闊的夜空。
夜已很深了,我卻仍無一絲倦意。心裏一片紊亂,一時浮想聯翩、思緒萬千。
一抹皎潔的月光輕靈的穿過樹梢、透過窗戶欞、揮灑在我的身上、映在我的臉上,就像那女孩娟秀的麵靨、仍在一顰一嗔間笑語嫣然。
天上閃爍的群星,每一顆都幻化成她那靈動的明眸,帶著一點狡慧、一點頑皮、一點得意、一點堅定、一點倔強、一點幽怨、一點關切,在一眨一闔間默默的注視著我。
一絲清涼的夜風輕輕的吹來,仿若她那輕柔的發絲悠悠的拂過我麵龐,輕輕的撩撥著我寂寞的心弦。
胸前被她淚水濁濕的地方仿佛還未幹透、似乎她那嬌柔、溫軟的胴體仍緊緊的擁在我懷裏,微微的顫抖著。
鼻息裏還仍充滿著她那清幽淡雅的體香,如蘭似麝、催人欲醉。
忽然間全身一陣滾燙、嗓子變的又幹又澀、心跳愈來愈急促、大腦驟然一片迷茫。
隻覺得身體裏仿佛藏了一把火!一把正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癢癢的、暈暈的……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醉人、那樣的美妙、那樣的讓人癡迷、讓人輾轉反側、牽腸掛肚。
火——越燒越旺!
“咳——!咳——!”
驀然,睡在旁邊的父親輕輕的咳了兩聲,翻了翻身,繼續睡去。
我如同一個沉醉的酒鬼,猛的被拋進了冰冽刺骨的湖水裏,登時清醒了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是誰?她又是誰?
她那麼美麗、那麼可愛,一定有許多優秀的男孩圍繞在她身旁;一定有許多美好的事在等著她去想、去做;她的生活中一定充滿了歡笑與陽光。
而我——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個永遠活在他人的陰影下、一個永遠活在陰雨季節裏的小人物罷了。
我們的世界相差的太遠、太遠……
我甚至到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她呢?她又能記住我多久?
也許——過了今晚,她連我是誰都無暇想起了吧!
我們的相遇隻是一段美麗的誤會而已……
僅此而已!
隨著自嘲的一笑,我緩緩的縮下身子,把頭深深的埋在被子裏,朦朦的睡去。
一夜無夢、心如止水。
在此後的幾天,我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做、哪裏也不去,一直都懶懶的賴在小屋裏。任憑吳媽吼破了喉嚨、使盡了各種手段,也不能動搖我半分。最後,精疲力竭、無計可施的她放棄了努力,隻能恨恨的抱怨著:“全當林家栽了一根會吃飯的木頭樁子吧!”
我對吳媽的評價默然接受、深以為然。
心裏直希望自己真的是一塊木頭,一塊沒有感覺、不會思考的木頭。
真要是能那樣——該有多好啊!
日子就這樣,在我機械、重複的發呆、吃飯、發呆、睡覺、再發呆、再吃飯、再發呆、再睡覺中飛快的流逝掉。轉眼間已過了一個月,我的病假亦休到了盡頭。
清晨,我默默的拎起書包,踏出了林家。
澄清的天空一碧萬頃、了望無際,牆角下、路兩旁鋪滿了金黃光潤的樹葉子。一路上人跡很是稀少,略現清冷。
一陣微風習習吹過,搖曳著樹枝上翩翩欲墜的黃葉,發出瑟瑟的音響,映蕩著一種飄零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