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1 / 3)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隨著一陣嘶聲竭力的狂吼,李葵的拳頭像雨點般無休無盡的落在血跡斑斑的牆上。仿佛那上麵就有令“猛虎門”破敗的敵人!那上麵就有令師傅抑鬱而終的敵人!那上麵就有令自己心膽盡喪的敵人般瘋狂不歇的猛烈揮擊著。

即使這雙拳頭就此粉碎、毀滅亦要堅持到底般執著!

就在李葵忘乎所以、亢奮已極的時候,那雙眼睛突然跳出腦海,無情的把他踢回殘酷的現實。就像把一個正窩在滾燙的火爐旁熱的直冒汗的人,猝然丟進赤冷寒天的雪地裏。聽任他痛苦、悲怨的蜷曲、顫抖、嗚咽著。

“報仇?多麼可笑又可憐的字眼啊!”李葵頹唐的跪在地上、鮮血淋漓的雙手死死的抱著腦袋、隨著身體劇烈的顫栗發出悲愴的哭泣聲。

師傅的拳曾是李葵心目中最強的拳!即使他再努力、再勤奮也從未在師傅的拳下熬過七合!但李葵看得出來,師傅沒盡全力、師傅在讓著他!師傅和人對陣好似從來就沒盡過全力、亦好似永遠都不會盡全力般自負!

李葵也曾堅定的認為,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能令師傅全力施為的對手!堅定不移!

李葵錯了!大錯特錯了!那個人存在!那個人就是那雙眼睛的主人!

師傅全力施為的身手是那樣的矯健、靈動,拳腳生風、氣勢淩人。就如一頭發怒的猛虎般招招凶險莫測、寸寸不離要害。若是換成自己,恐怕連三合都撐不下便會落敗!且敗的奇慘無比!

但那雙眼睛的主人沒有倒下!亦沒有還擊!他隻是在閃、在避!

那雙眼睛的主人雖然閃的不成章法、羞末體統;雖然避的莫名其妙、希奇古怪;但每一次都料敵機先、恰倒好處的堪堪避過、化險為夷。

師傅的神色愈加凝重、焦急、憂慮。而那雙眼睛裏竟慢慢擴散出一抹失望的顏色,越染越重!

接著,那雙眼睛的主人好似輕輕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嘀咕了句什麼。隨即!師傅便飛了出去!

師傅高高的、遠遠的、重重的摔在廳堂立柱上,像隻氣蘊充足的皮球般立即反彈撲向門外那盆師傅最心愛的苗木,再也沒有能爬起來。

李葵的信心立時像那盆破裂的花盆般支離破碎;他的意誌立時像那株斷裂的苗木般分崩離析;他的世界立時像那散落飛舞的殘葉般飄逝入無盡的嚴冬。

當那雙眼睛的主人客套、程式的道了聲“得罪!”意興寥寥的轉向大門,若無其事的向李葵走來的時候,李葵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震駭中不能自拔。

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的?他是怎麼出手的?他到底是用拳還是用腳攻擊的?看不清!看不見!隻覺得他似根本就沒動過一般,師傅就飛了出去!竟好似是師傅自己將自己丟了出去一般無跡可尋!

這真的是人類的力量嗎?這真的是人類的武技嗎?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直到那雙眼睛的主人已走至李葵的身側,他才幡然省悟,被嚇的一個趔趄摔出老遠。驚恐萬狀的瞪著那尊魔神,一動都不敢動的任憑內心的恐懼逐漸擴張到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每一根毛孔……

那雙眼睛的主人走了,壓根就沒有為他停留過半步、滯遺過半眼。活像一個路人行走途中偶遇一隻螞蟻般視而不見、陌不關己的揚長而去。

任憑身後淒落的庭院中的那顆痛苦的靈魂萬劫不複、自生自滅……

那一戰後師傅立即摘牌退隱,不再過問任何江湖時事。他病了,且病的極其嚴重,連當地最好的醫生都無法確診的重病。隻有李葵知道師傅得的是心病,無藥可治的心病!

在師傅彌留之際一直喃喃自語著一句話:“不過如是……”

即使在師傅逝去的那一刻,他的眼神裏依然布滿了恐駭!死不瞑目卻又懼畏無奈!

李葵心目中曾經頂禮膜拜的師傅,就這樣被無情的推下了神壇摔的粉碎,亦同時粉碎了他曾經的雄心、壯誌、豪情——片末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