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造人何其不公!他既然能精雕細琢出個千嬌百媚的夕顏,又為何要漫不經心的隨手捏出個我?
上蒼造人何其公道!他雖然賦予了夕顏玲瓏曲俏的軀殼,亦畫蛇添足的為她鑲嵌了一顆毛躁、散漫的心性。否則,普天下一無是處的平凡人可怎麼活哇!
隨著客廳內一陣雜物倒落的聲音,合著玻璃破碎的脆響,夕顏又一次發出了更強烈的詛咒聲和驚叫聲。當然,又一輪“溫柔”的摔打、踢踹聲迭迭響起。
“又怎麼啦?”我緊忙撂下半熟的麵條,三竄兩蹦的衝出了廚房。
隻見客廳內本已被我收拾的差不多、規整的裝袋壘放的垃圾,竟被不知所謂的夕顏散亂的漫山遍野、土揚塵飛。比打掃前還要不忍目睹、惡劣三分。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故意和我作對、借機懲罰我,還是天生不善料理家務,揣著好心淨幫倒忙。亦或,她和幹淨、整潔有仇,隻有活在垃圾堆裏才覺的自在、滋潤似的。
而灰頭灰臉的夕顏正氣勢洶洶的立在肇事的茶幾殘骸上,腳下仍不住胡踢亂踹著,仿佛這一切都是我設計她的圈套般委屈。
“妳……您還是一邊歇著,讓我來吧!”我連忙將她拉至一旁,阻止她再亂鬧下去。忍氣吞聲的再次撲向因重獲自由而歡呼雀躍的垃圾。
夕顏見我居然敢鬧意見,立馬不樂意了。
“瞧你幹的好事!”她一側身攔住我,將一隻被劃傷的食指直戳戳的伸到我眼前,凶巴巴的強調著我的罪行。
傷口破chu不斷的湧出殷紅的鮮血,在沾滿灰塵與玻璃碎屑的指尖蜿蜒爬下愈現觸目驚心。而她玉容慘淡、愁眉深鎖的唏噓聲更添痛楚、嬌弱。
我見狀趕緊丟下手中的垃圾,也顧不得什麼衛生、忌諱了,連忙將那隻手指噙入口中奮力吸啄著。
夕顏起先也不由得縮了縮手指,但在我怒目之下放棄了抵抗。任我吸血鬼般饑不擇食的狂吸一氣。
妳當我愛吃灰塵、玻璃渣哇?就憑妳那股子邋遢勁,莫說在妳這兒找來醫藥用品,就連妳有沒有那些東西還是個問號呢!這要是不趕快處理,一旦被玻璃碎屑混入或被細菌感染,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還好!在我連吐了幾口血水後,傷口已被我像狗舔的一樣幹淨、血亦止住了。
可得恩不知回報的夕顏,竟歪著腦袋一臉古怪的凝視著我,絲毫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感激之色。甚至戲虐的用那隻劫後餘生的手指,輕佻的逗弄著我的舌頭。
我無比惱怒的甩開她的手指,剛想斥責她不知輕重時。一抹極其怪異、懍然的緒念攀上心頭。
雖然說是救人如救火、病急亂投醫。但--我剛才的行為……有點……曖mei的過分了吧?
思量下頓時氣焰收斂了三分、腰板折彎了三分、腦袋耷拉了三分、僵直的舌頭連一分的話都說不出了。
可氣的是,夕顏不僅不念我救死扶傷的白求恩精神,給予哪怕一絲虛偽的謝意。反而忘恩負義的笑的越發得意忘形、狡慧詭譎了。
而她那輕輕含在丹唇內吮吸的傷指、嘴角挽起的那彎撩人弧月、不時閃動著濕漉漉的探尋眼波,更將我逼入絕地、每一根毛孔都緊張、羞愧的張大了嘴巴喘個不停。
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一陣焦糊的味道不失時機的救我於危難之中。
“麵糊了!”我急忙乍乍乎乎的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的逃回了廚房。匆亂中又把好不容易才重新緝捕歸案的垃圾,再次放虎歸山,任其四散奔逃了。
我心有餘悸的將糊麵倒出,又下了一包新麵。暗自打定主意,就算下次夕顏把房子給拆了、把腿給砸折了、把嗓子給喊破了,也絕不再過問半聲、探詢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