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1 / 3)

潺潺的溪水踏著輕快的腳步迂回在密林長藤間、迂回在嵯峨亂石間、迂回在懸崖峭壁間;一忽兒卷起一陣涼風,激蕩著波濤向前衝擊;一忽兒臥在山的懷抱,悠悠然而下……聽起來很美!不是嗎?

但你若同我一樣全身心的置身其中,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感受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有持無恐的猥褻著我每一寸肌膚;接踵而來的衝擊,窮凶極惡的考驗著我踉蹌的意誌;無休無止的湍洑,肆無忌憚的一次次堵塞我求助的口鼻……

我想反抗!但破敗的身軀無法再凝聚哪怕絲毫力量;我想掙紮!但周身劇烈的痛楚禁錮著我的努力;我想放棄!但……挾在我臂彎裏奄奄一息的那個小鬼子,眼看進氣沒有出氣多了。

我明白再這麼下去,同歸於盡的結果是唯一的選擇;我也知道如果此時放開他,我的獲救機會更大一些。

我已經努力了,現在放手不算見死不救吧?何況若不是因為他我又何至於此?

雖然我的理智成功說服了思想,但我的手卻依然置若罔聞的愈發挾緊了那個累人的絆腳石。

“唉!再堅持一下吧!也許……”我望著前首愈加湍急的水勢,卻不知該給自己一個怎樣的安慰和企盼。

“蓬--!”

隨著一聲悶響,我的身體結結實實的撞擊在溪畔一塊突兀的岩石上;胸口一陣巨痛,我明白肋骨又斷了一根;但我也順勢牢牢的抱住了那塊岩石,阻止了繼續隨波逐流的形勢。

我不可遏止的急咳了幾口血,強自平息下幾欲暈眩的神經,勉力提起最後一絲氣力將依舊沉睡的一塌糊塗的那個小鬼子扔上了岸。

其實與其說是扔,不如說是我一點一點的將一堆爛泥拱上岸更貼切點。

將他安置好後,我也再沒有一絲氣力能動用了,隻好把身體抵靠在岩石縫隙裏半扒在岸上,任憑下半shen在急流的擺弄中跌撞起伏。

急促的呼吸將混雜著枯葉的塵灰迫切的吸入口腔、再急不可待的噴射在橫在臉前的一隻手上。

那不是我是手!

那是屬於那個小鬼子的手!

一隻還緊緊握著一件長方形什物的右手!

為了這麼個東西,我差點連小名都沒有了,可現在它就明晃晃的擺在我眼前,我卻連瞪它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它到底有什麼金貴的?能令那個自私奸猾的小鬼子如此介懷,竟忘乎所以的敢向那個怪物發起衝鋒?

一想到那個怪物!我的心就不由得一緊!

它不是人!

它是一頭野獸!

一頭嗜血如狂的人形野獸!

以前即使是再苦、再激烈的搏鬥我不是沒有經曆過,即使強如苟扣誠,縱然我無法擊倒他,但仍有信心能傷到他。可在這怪物麵前,我簡直無計可施!

因為那根本不是力量與技巧的較量,而是生與死的抉擇!

因為那個怪物並不是想戰勝你或打倒你!而是要殺了你!不折不扣的將你抹殺掉!

敢稍有差池、稍有貽誤、稍有懈怠!你將迎來的不是失敗,而是死亡!

徹徹底底的死亡!

沒有機會可以總結教訓;沒有時間讓你摸索對策!在殺與被殺之間隻有一條出路!

在被殺之前的一瞬間--殺掉對手!

但在我深刻體會這一切之前,如若不是先行將那怪物誘入溪畔,利用沿岸鬆軟黏稠的淤泥困縛了它的雙腳、限製了它的動作!如若不是總算清醒過來的那個小鬼子放棄了肉搏,而揀起斷木見縫插針的在其身後舞起了劍道!如若不是我的身體較輕不易陷入泥澤,且動作反應比較敏捷……

“如若不是這些如若的話……”我口裏喃喃自語著,頭皮不可遏止的一陣發麻、後背毛骨悚然的一陣戰栗,不知從哪裏迸出一股力量逃命般竄上了岸,然後緊緊的縮抱成一團、惶恐萬狀的四下搜索著任何可疑之處!

當時若不是這些如若的話,我肯定早就橫屍當場了!能遍體鱗傷、搖搖欲墜的沒被分屍簡直稱得上是奇跡了!

在閻羅的朱筆在我名前猶豫間,我以前所熟識的格鬥理念喪失了意義、我以前所掌握的製勝技能喪失了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