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悄無聲息的飄下來,還沒落到地上,就跟隨風又柔柔地舞動起來,直到用盡最後一絲的力氣。空氣裏濃濃的火藥味慢慢彌散開去,林朵朵模糊的意識也逐漸清晰起來。可依舊任憑時間如流沙般悄悄從指間溜走,就那麼貪婪地享受著小步身上散發的淡淡溫暖,聆聽著他砰砰砰的心跳聲。
很多時候,貪婪是一種天性。
雖然小步抱著她,但並沒有吻她的打算。那張向他揚起的臉龐,因為周圍的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楚。他能感覺到她不安分的心髒咚咚的跳躍著,一種莫名的感覺,使他的心突然很亂。更撩亂人心的是,她的手臂摟著他的脖子,就好像天天撲在男人懷抱裏那麼自然。
朵朵期待著,即使沒有激情的熱吻,肆虐的冰唇也讓她渴望。她迫切地希望打破這樣一直扮演路人甲的尷尬局麵,可是,鄭小步卻不能讀懂她的心。
“丫頭,冷了?要不......”
很遠處,新年的鍾聲響起。刹那間,寂靜著的沉睡中的夜被一片炮竹禮花聲吵醒,小步的聲音就淹沒在這一片喧囂裏。
他的懷抱溫暖而寒冷,那不是朵朵期待的擁抱,沒有愛的存在,就像哥們兒一樣的抱在一起。
“鄭小步,我愛你!愛你!愛你!永遠愛你!”林朵朵歇斯底裏的大聲呼喊,可惜聲音隻是徘徊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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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歲的離婚男人,怎麼還能因青澀而遲鈍到不懂得若恬的意圖?她那激動而顫抖的手臂,她那失望而尷尬的笑臉,還有那倔強著強忍住的淚水,他全都看在眼裏。可是,他又能做些什麼呢?熱情的若無其事的回應,然後......
他不敢想下去!這張他深愛的臉,那張很多年來一直打動著他的臉,附在一個他不能也不敢輕易觸碰的靈魂上,他所能為糖糖做到的——就是把持住自己那無處安放,漸漸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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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26日,是新年的第一天。朵朵早早的就醒了,可是她不想從被窩裏爬出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衝動表現,臉上就不禁一陣熱辣辣。“林朵朵,你真的夠了!”她在心裏埋怨著。
直到賴到不能再賴了,她才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林朵朵,做都做了,還有什麼可懼怕的!”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推開門,發現家裏又多了一個不速之客。錢鍾倩就那麼大喇喇地窩在客廳的沙發裏,捧著一袋薯片,麵前還擺著一推已經消滅或等待征服的零食。“看來,她真是個孤獨的人。”想著,朵朵就不由為她心裏一酸。
看見林朵朵出來,錢鍾倩像女主人似的介紹著這個家裏現在的狀況:“朵朵啊,小步在廚房勞動呢,今天你可要有口福了。”
“小步?”什麼時候她跟鄭小步,從“鄭總”親近的到“小步”了?朵朵心裏很不爽,於是隻是微笑著點點頭,就紮進了廚房裏,輕手輕腳地走到小步的後麵。
“起來了?”小步一邊切著菜,一邊頭也不回地問著她。
“恩。”朵朵輕輕地應著。隨後湊到小步的耳邊,小聲的埋怨道,“那個女人怎麼又來了?”
“朵朵,”小步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轉身一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這樣很不好,我們是同事而且現在又是鄰居,經常走動是必然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笑嘻嘻的林朵朵一下就怔住了,她想說些什麼,可是一時又語塞了,喉嚨像被一團軟綿綿的東西霸占了,擠不出一絲聲音,眼淚就那樣在眼眶裏打轉。她狠狠地告誡著自己:“林朵朵,你給我有點兒出息!”淚水就那麼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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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小步準備的主食是意大利麵,原料是錢鍾倩拿來的,她矯情地說著這些東西可都是直接空運來的。
林朵朵嘟著嘴,心不在焉的攪動著自己的麵,以此表達著不滿。可是小步卻絲毫沒有在意她的舉動。鄭小步是故意的,她清楚地知道,他在刻意疏遠她。本來答應要給她包餃子的,現在呈現的卻是那個女人愛吃的意大利麵,想到這裏,朵朵心裏就酸酸的。
吃完午飯,錢鍾倩很愉快的清洗著餐具,她徹底地搶占了林朵朵在這個家的位置,不由得興奮地哼著歌。
林朵朵赫然發現在這個家裏,她的身份是那麼的尷尬——小步的前女友——無家可歸的——跑來借宿的——姐姐。於是,她在心裏冷笑著“這個春節可真是過的意義非凡啊”。
一切收拾妥當,錢鍾倩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朵朵討厭這個拗口的名字,更討厭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