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不是母親!可是,傅一宣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很熟悉……
傅一宣停在原地沒動。那人突然停止了痛苦的呻吟,蓬亂的頭顱晃了晃,透過擋在麵前的頭發看過來——
傅一宣心中一慌,打算先走為妙!
地上的人沙啞的聲音虛弱無力,難以置信地呢喃出三個字——“宣小姐?”傅一宣猛地一震!這三個字如一道驚雷炸在頭頂!
“……宣……宣小姐你……你沒死?”
這世上喚她“宣小姐”的,隻有一個人——從前照顧她們一家的陳阿姨!她是看著她長大的人……
“宣小姐,你救救我……救我……”
傅一宣沒有應聲。她現在不能是“傅一宣”……
傅一宣轉身將陳阿姨從地上扶了一起來,牽動自己的腳傷,咬緊牙痛得直皺眉。
陳阿姨看清傅一宣臉時,一驚,連忙放開傅一宣!
“你!不是宣小姐!”
傅一宣不動聲色,躊躇著要不要把陳阿姨一塊兒弄走。她一個人逃生已經危險重重,若再加上一個人……
那婦人驚嚇之後又湊近傅一宣的臉仔細辨認,最後定在傅一宣眼睛上——
“啊,是宣小姐,是你,真是你!”
陳阿姨欣喜若狂,激動得雙手抓住傅一宣,竟站了起來,和傅一宣一般高。
傅一宣狐疑——她是如何肯定的?傅一宣不說話的原因就是怕陳阿姨聽出她聲音來。
傅一宣轉身走入昏暗的巷道,再走幾步就光線全無了,陳阿姨跟上去,在她耳邊道:“我就知道你沒死……你從小就頑皮聰明,福大命大,怎麼也不會死的……”
就在即將完全隱入黑暗時,傅一宣停下,終於開口道:
“你怎麼知道是我?”
陳阿姨解釋道:“宣小姐的右眼珠旁邊眼白上有一塊細小的灰色,你出生的時候右邊眼睛裏有一小血塊,醫生都沒折。還是我從老家問來了偏方,每天用嘴裏喊著茶葉舔你的眼睛才化開了那血塊,變成了一塊小灰印子……”
傅一宣跛著腳又向前走兩步,生硬一頓,停下——
陳阿姨忽倒抽一口涼氣,驚聲道:“宣、宣小姐,你、這、這是做什麼呀—”
傅一宣手槍直指陳阿姨心窩——
“你腳不痛了?嗓子,也不啞了?”
陳阿姨剛剛還趴在地上呻吟,這會兒卻走路都不顛簸一下。並且,她隻問她是不是傅一宣,卻沒問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兒,這不是常人的邏輯,隻能說明陳阿姨定是早知會有人來,是專程等著她的!誰讓她在這兒等?很明顯,是這裏的頭子!
“你、你不能殺我!我可算、算是你奶娘呀,你怎麼能殺我呀——”
手槍抵著陳阿姨心窩陣陣發涼——
“你若真對我好,就不該幫要害我的人……”
陳阿姨是派來確認她是不是傅一宣的,如果不殺了她,她就會透露出去。隻是,恐怕此時下到這密室的門口已經有群人等著她了……他們怎麼知道她回來……看來,她安放在於倩處的竊聽器別發現了……那,母親到底在不在這兒?
“宣、宣小姐啊……我沒有啊,你饒了我吧、你可是吃我做的飯長大的呀……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我疊的,你的頭發都是我梳的呀……”
傅一宣手指握拳。母親是個不會家務的弱女子,家裏大小事務都是陳阿姨做……
“我發誓,我絕對不說,真的,絕對不說!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一天一天照顧你看著你長大。”
陳阿姨看出傅一宣的動搖,一句接一句——
“你小時候可淘氣了,總愛在夏天的時候亂跑不回家吃飯,故意讓我滿大街小巷的跑,到處找你,有幾次我都中暑了。我真的是疼愛你的啊,宣小姐……你怎麼忍心殺我呀……”
那個“疼愛”,那個“殺”字,刺痛了傅一宣的心髒。無論陳阿姨的動機是何,她都照顧了她們母女十多年……她傅一宣,真是個壞女人……
傅一宣冷聲道:“好,這次我不殺你。如果一會兒從地道出去後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脫險後我給你一筆錢送你到國外……前提是,你不能再出賣我!”
“好,好,好啊,我都聽宣小姐的!你就是我自己的女兒呀,我怎麼會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