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功夫,敬事房已經做好了我們幾人的綠頭牌,隻可惜皇上剛剛登基,前朝的事情太多很少到後宮來,即使來了,也都是去承乾宮儷妃那坐坐說說話,進宮這些日子我可是連皇上的影子都沒見著,更別說其他的幾人了。長日無事,隻好於紫禁城中到處走走,忽的就有些想念起在王府時的日子,那時候的皇上雖然也很忙,但總能見到,有時候他忙到忘記用膳,於書房中勸上一番他也總會先放下筆吃上幾口,可如今的養心殿外侍衛奴才層層把守,沒有他的旨意誰也進不去。天家等級森嚴至此,他是夫,卻更是君。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著,竟不知不覺到了西六宮這邊,想起惠姐姐如今就住在長春宮,索性過來瞧瞧,誰知到了一問宮人說她家主子去乾西四所看大公主去了,這樣不巧也隻得回去。順著長長甬道而行,一路來往宮人皆是行個禮兒複而匆匆,看這樣子不由同墨竹調笑道:“我看現在人人都忙得很,偏咱們無所事事的,這往後的日子若都這麼過,也忒無趣了些。”
墨竹跟在身側“噗嗤”一笑,才要說話似看見什麼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地方道:“主子,您看那是什麼地方,好熱鬧的樣子。”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一處宮門裏太監宮女進進出出的搬著東西,也不知在忙活什麼,加緊腳步上前這才看見宮門上大大的寫著儲秀宮三字,一時弄不明白,便叫住了旁邊搬東西的一個小太監:“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們收拾這儲秀宮做什麼?”
那小太監雖不認得我是誰,但看服飾叫聲主子總沒錯的,便是躬身答道:“回小主的話,奴才也不甚清楚,隻是聽說儲秀宮要住人了,上頭讓加緊給打掃出來。”我看他也的確不知道什麼,擺擺手讓他去忙,心裏卻愈發糊塗起來,這東西十二宮向來隻給嬪妃居住,龍潛的五人如今早就安置好了,把儲秀宮辟出來又是給誰住呢?眼波輕轉似乎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一時想的腦仁疼,索性不再往心裏去,許是儷妃不願住著承乾宮要搬去儲秀,皇上一向寵著她自然也是有的。
回了景仁宮自然在不想出去,斜斜往暖榻上一靠隨便抄了本柳永的詩集翻看,傍晚時分外頭似乎飄起了雪花,天愈發黑了,偌大的景仁宮除了德雅這一處亮著燈其他皆是黑乎乎一片,外頭宮道上偶爾傳來禁軍巡邏的腳步聲,左右也不再出去,便讓周德海去把前後宮門鎖了早早洗漱一番上床躺下了。
次日一早正用膳的時辰,忽有小太監來傳話,說是奉太後懿旨,冊封鑲黃旗九門提督宜勒圖嫡出三女為敏成妃,居儲秀,掌一宮事宜。至此我才明白,原來內務府趕著收拾儲秀宮是為了迎接這位敏成妃進宮,又問了那傳旨太監幾句別的,他卻什麼都不知道。為著這個消息這早膳也再吃不下去了,敏成妃,敏成妃,這一進宮就淩駕於眾妃之上的女人到底出挑在什麼地方?儲秀?嗬,當真是寶貝一樣的藏起來呐。忽然想起方才那太監說是宜勒圖的閨女,這麼說來不正是蘭嬪的妹子麼,鈕祜祿家已然有了蘭嬪,又送進來一位且是太後的懿旨,這可有些耐人尋味了。
第二天一早用過膳便該去太後宮裏請安了,她老人家一向不喜歡太過花哨,遂隻挑了顏色素雅的棉服,首飾也不敢多戴,僅僅幾多絹花和一支素銀簪子,我和雲喬同是嬪位,她一向於打扮上不講究,我若是收拾的太過反而叫人挑出毛病。收拾妥當這才懷抱暖爐除了宮門坐上軟轎往慈寧宮去,這冊封敏成妃的旨意已然曉喻六宮,待會兒眾人見了不知都是個什麼表情,轎夫走的又快又穩,不多時就聽見外頭墨竹低低一句:“主子,到了。”她掀了轎簾伸手扶自己下去,站定後方才瞧見旁邊一頂軟轎上也下來一人,正是惠貴嬪,屈膝衝她福了福兩人這才一前一後進了大門往正殿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