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晴兒站立在寒風裏,默默地看著火車消失的方向,看著那天邊漂浮的一朵白雲,都沒有說話,良久,才轉身離去。
晴兒去了學校,我去了單位上班。
馬書記自然也去西京參加考試了,馬書記出動的排場不小,帶著專車,劉飛和梅玲跟著保駕護航。
我知道,馬書記出動,隻要離開江海,一般都是這套班子跟隨,司機負責掌握方向,劉飛負責安排行程和吃喝拉撒,梅玲呢,就負責讓馬書記晚上的生活滿足而愜意。每個人的職能都是不同的,各司其職。
“看來,馬老板此行,是誌在必得啊!”陳靜對我說。
我沒有說話,心裏想著正在火車上奔赴省城的柳月,暗暗祈禱祝福柳月。
“哎——這科舉製度又回來了,複古運動啊,”陳靜說:“古代考個舉人就能做官,現在呢,是一級一級的考,中國的考官時代來臨了!真是具有中國特色!”
我說:“或許,就目前的現狀,這樣是最好的選拔幹部的方法了!”
陳靜說:“都爭先恐後想做官,做了官,都想去撈錢,去貪汙去受賄,這就是很多人做官的目的!”
我想起了柳月,說:“那也未必都是!”
陳靜看著我怔了下,接著笑著說:“當然,也有不是的,比如柳姐,比如楊部長,比如我老爹,比如咱們的老總編輯,可是,這樣的又有幾個呢?大多數是,你別看整天電視報紙宣傳的那些先進典型,又是廉潔又是奉公,那是沒出事,出了事,真麵目就出來了,那些落馬的,哪個不是先進呢,其實,他們個個都是貪腐的高手……如今的中國官場,貪腐已成一門藝術。官員們津津樂道的,不是如何清廉,而是貪了霸了如何平安無事。不貪你坐不住那位子,貪了官員又不安。一邊大貪特貪一邊大喊反腐是中國當下最具諷刺意味的政治現實。看看那些落馬的,哪個不這樣?”
我心裏同意陳靜的說法,覺得陳靜看得很透,說:“你說的很現實,看得很明白!”
陳靜說:“老爹是官場老混混,表姐在檢察院反貪局,耳聞目睹地多了,了解的也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我說:“對了,老爺子最近怎麼樣?”
陳靜說:“很好了,想開了,這個第七副局長基本是賦閑的,現在每天練練書法,看看書,早起打打太極拳,修心養性,心情好多了……”
我說:“想開就好啊,難得!”
陳靜說:“是的,我還是比較佩服我老爹這一點的,現在很多在官場混的人,因為提拔或者官階上不去,整天愁悶不展、鬱鬱寡歡的多的是,甚至還有的窩囊生悶氣,導致身體完蛋,得了絕症的也有,想想真不值,不就是一頂紅帽子嗎,犯得著嗎,一過60歲,你什麼都不是了,為了這個紅頂子,搭上身體,搭上命,搭上做人的尊嚴,值得嗎?我老爹想透了,不容易!”
我笑了笑:“那老爺子現在應該是很悠閑的了,嗬嗬……”
陳靜說:“官場的事悠閑了,其他的事又讓他犯愁了!”
我說:“什麼事呢?”
陳靜說:“為了我唄,整天和我老媽在我跟前嘮叨,讓我給他找個姑爺,煩都煩死了!”
我幹笑了下:“那你就趕緊找啊,別拖了,越拖越不好找,拖來拖去成了老大難!”
陳靜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用你管,我就拖,沒人要正好,我正好自己過!”
我有些語塞,繼續幹笑著:“嗬嗬……我這是為你好……”
“哼……沒良心的人,誰稀罕你為我好!”陳靜有些傷感,又有些幽怨。
我誠懇地看著陳靜:“陳靜,你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不要再拖了,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可是,這都是不可能的了……你難道真的要自己一直這樣下去?這怎麼能行呢!”
陳靜又用幽怨的目光看著我,低頭不語,一會兒站起來說了一句:“這世界上,沒有不行的事情,就看你敢不敢去做!”
說完,陳靜走了,出了辦公室。
陳靜這話讓我琢磨了一個下午。
陳靜的桌麵台曆上寫著幾行字,我隨意拿過來看了下,是陳靜的字體:如果有下輩子,記得不要和我相隔太遠,因為我怕和你沒有機會碰見。如果下輩子你還沒找到我之前,記得不要太早和別人結緣,要相信我們總會見。如果下輩子我們遇見,記得要讓你先愛上我,那樣你就可以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如果下輩子是你先愛上我,記得要多在乎我支持我,就像這輩子我愛你那樣的愛我。
我看完,將台曆放回去,心情有些悵惘。
快下班時,陳靜回來了,仿佛沒事一般,又是慣常的大大咧咧的樣子,進來坐在我對麵,說:“老大,老三怎麼不見了,我打他大哥大,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