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熱氣蒸騰著,將身體泡在溫水裏,每個細胞都舒展開來,****凝眉,思緒百轉千回。
她揚眉,最終還是忍住了眼底的熱氣。
出來的時候,張瑤已經叫了外賣了,看她出來,就好似沒事人般招呼她吃飯。
“你多久走?”****似乎有些憋不住的問。
“吃完飯。”
果然,****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有人了。她甩頭,拋開腦中的思緒,畢竟,她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嗎?
這幾天****有些失眠,即使是睡著了,也是整夜整夜的做著光怪陸離的夢,這樣持續了兩天,****終於給在美國的朋友尼克發郵件希望給自己個良策。
倒是在第二天,****接到在美國的林叔的電話,原來是告知他自己的父親湯楨生日要到了,林叔沒在說其他的,最後隻是淡淡的說:“****,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點頭,事實上,她也確實去了。
出來的時候倒是不意外的遇見了陳帆,他笑著對她點頭:“****,來看你爸爸嗎?”
“嗯。”
“我還正準備去看下他呢。”
他笑得很坦蕩,仿佛沒有十年前的那場事,他們是相識很久的老朋友般。
“還記得上次被你砸傷的那個男人嗎?”他問。
****點頭,怎麼可能不記得。
陳帆抿唇,顯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頭。
最終****怒吼,“你什麼意思?”
雖然心底隱約早就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沒有那麼簡單,但是還是想要自欺欺人的不去想。
不想看的東西,你可以把眼閉上;但不願去想的事情,你沒法把心鎖上。
“****,你有時是真笨還是裝笨。”陳帆問,帶著毫不質疑的嘲謔。
“這十年,我除了為了阿東不值得,更多就是恨你,你以為是他欠你嗎?我告訴你****,穆衛東不欠你任何東西,你爸爸的事你要怪就怪我,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你知道他因為你都做什麼了,******這麼多年,就是渾渾噩噩活過來的。”
“你走了,他連著幾個月呆在家像個活死人般,背棄他父親的意願,放棄警察這個行業,你知道他是背負多大壓力嗎?你這麼自我為中心,他一直圍著你繞。你什麼都不知道……”
陳帆已經遠去,****仍站在原地,嘴裏冷笑出聲來,“你們算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認為是我欠他了,你們知道什麼……”
****出來,腦袋有些漲疼。這許多年的情景如無聲電影般一一放過,當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成往事,最難堪的就是所有的一切清晰如昨。
她終究還是沒辦法真的去恨他,他們之間摻雜著愛,恨也就變了質了。
可是他僅僅隻是為了補償她,****立在街道上,手指緊緊掐進肉裏,臉上強撐的笑意終於消散殆盡。
如果不是為了補償,他是否早已忘記****了。
****記得,那天在她哭的眼淚模糊的時候,有人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不要哭,有我在。”
****心口震顫,然後她轉身用力去掙脫開他的懷抱,卻被穆衛東越抱越緊,她哭著,徒勞放棄,用力打著他。
“我恨你,我恨你,我永遠不要原諒你。”
最後是被人強硬的給抱上了車,接著所有意識似乎都離去。
穆衛東看著座位上那個已經哭累了睡去了人,冷冽深邃的眼眸劃過暖意,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
眼淚便是她的武器,拿出武器的那瞬間,整個世界都輸了,對於他,她便是他的整個視野。這麼多年,早已明了。等待是一種痛,忘掉也是一種痛,而不知該怎麼辦,則是一種折磨死人的痛上加痛。
這十年,所有人都給我說,叫我忘掉過去,我也在努力的忘掉,我每天努力工作,我從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去胡思亂想,我甚至漸漸不敢去曾經一起經過的地方,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想起你,他們都以為我忘掉了,連我自己也以為我忘掉你了。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你早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我沒有辦法不去愛你。
他在心底默默的想。
他伸手,幹燥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微涼的薄唇輕輕摩擦過那抹嫣紅,蜻蜓點水的一個親吻。
他認真的看著她熟睡的清麗容顏,緩緩說:“****,十年,不可能有下一個十年了。”
堅持變成偏執,也許,最該選擇的,是,放棄……放棄失落,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