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的時候,穆家陸陸續續有不少人來拜年,大部分都是穆父曾經的部下或者是門生,出於禮貌穆衛東一直在旁邊作陪,沉默的聽著他們懷念以前的崢嶸歲月,不發表意見。
倒是偶爾有幾個前輩毫不吝嗇的讚賞穆父有個厲害的兒子,“前幾天我還聽說他又打贏了個案子呢,真是虎父無犬子。”
先不說這其中是客套的還是真誠的讚賞,但穆父每次聽到都還是會頗自豪的笑,接著謙虛的搖頭。
但每一個有眼睛的外人看了都知道,他這是從心底覺得驕傲,為有這樣一個兒子。穆衛東心底有股暖流上湧,他以為父親已經放棄他了,對他沒有任何期望了。他至今仍清晰的記得當他說他不會選擇走他的道路,而是要當律師的時候,那刻父親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刹那的怔愣,接著反應過來是滔天的怒火,麵部都被氣的猙獰。
他拿起自己身上的軍鞭,毫不心慈手軟的抽了下來,他想要不是母親上來勸阻,他真的有將他打死的想法。
“你這次要是不聽我的,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穆衛東即使知道他是一時氣話,但這幾年,確實,兩人之間關係變得很不好,即使偶爾有緩和,過不了幾分鍾也會劍拔弩張,因而長久下來,索性兩人都不再談論這個話題,才得一時安寧。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的時候,已經是快天黑了,飯後,一家人在客廳看著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隻聽穆父沉思許久開口:“這次準備呆幾天?”
“年後吧。”他接過話。
然後又是沉默,到十點的時候,兩個老人就都要去睡覺了,穆衛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電視仍放著,他卻沒有將心思放在上麵一點。
“明天早上陪我去晨跑吧。”穆父轉身,語氣略帶哀沉,似乎是怕被拒絕。穆衛東心底一哽,沉默著點頭,突然有些難過的很。
第二天早七點的時候起來的,他知道父親的作息習慣,因而當他洗漱下來的收拾,穆父已經在客廳等著他了,人老了經常很早就醒了,少眠。
沿著家門口的那條馬路慢跑,穆衛東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套裝,顯得身材清瘦而修長,穆父仿佛感歎的說:“想想你小的時候,也這樣每天早上跟我跑步,一晃已經這麼多年了,那時你才這麼高點呢。”他笑著比劃著高度,大概在他腰部,時光真是快。
穆衛東笑笑表示讚同,“那時的你還很年輕。”
天空灰蒙蒙的,還未完全亮,周圍還彌漫著朦朧的霧氣,顯得飄渺。偶爾會遇到幾個跟他們一樣起來晨跑的鄰居,都是很客氣的打招呼。
不遠處的24小時便利店亮著微弱的燈光,兩人在外麵的長凳上坐下歇息,穆衛東進去商店買了兩杯加熱的豆漿,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他。
雖然這一早上兩人都沒說什麼話,卻彼此安謐靜然,等到快九點的時候,兩人才慢慢走了回去,第二天於是又彼此約好般的去晨跑。
這樣連著過了三天,眼尖的穆母便發覺些不尋常了,兩人雖然還是以前那樣不怎麼說話,卻看的出來現在相處要彼此平和許多。
第三天的下午,穆衛東陪著穆父去了附近的健身俱樂部,兩人都換上服裝,以前他們也曾這樣來對決,卻往往是穆衛東還沒出幾招便被輕鬆製服了。
現在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了,擒敵拳說實話穆衛東已經許久沒有練過了,此刻去熱了下身,看穆父興致很高,也不忍掃興。
第一局的時候,幾招過後,穆父一個水中撈月直逼穆衛東頸部,他一愣神,還未反應便被一個過肩摔給摔倒在地,毫無疑問的慘敗,但相較於十幾年前,現在的穆父已經是退步許多了。
“再來。”
“……”
穆衛東喝了口水,進入第二局,這次還算堅持的比較長時間,最後卻還是一不留神給輸了,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
他爬了起來,身上被摔的有點疼,許久沒有這樣的劇烈打鬥了,因而一時間還是不能應付。
“你還是那麼厲害,老當益壯。”他索性坐在地上喝著水說。
“已經很久沒練,退步許多了。”穆父挨著他也坐在了地上,臉上是掩不住的熱血。
“沒有,你還是以前一樣。”
“再來一局。”
“樂意之至。”
最後穆衛東總算是險勝,年輕人體力恢複快,而穆父顯然的是不行了,身體急喘不已,許久才能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