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江抒聽過,是二夫人湯氏身邊那身材肥碩的劉嬤嬤的。這個時候,她在這裏等著,定是那湯氏又想要給她使絆子了。
不過,江抒對此卻並無懼意,眸光微微一閃,抬手撩開低垂的車簾:“這麼晚了,劉嬤嬤在門口等著本小姐與六小姐,所為何事呀?”
那劉嬤嬤平素最看不上這個四小姐,認為她懦弱無能,任誰都敢欺負,活的連個奴才都不如。
見到江抒,自然沒什麼尊重可言,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揚著嗓子道:“老夫人說了,二位小姐回來之後,讓老奴即刻請你們去暢和堂一趟。”
“祖母要見我們?那葡雨姐姐呢?為什麼是你來?”葉池挽率先一步從車上下來,板著麵孔質問道。
她一貫不喜歡那個仗著在主持家事就把自己當成夫人的二娘,對於她身邊狐假虎威的劉嬤嬤,更是討厭地緊。
要不是這肥婦為討她主子歡心而在申夫人麵前多嘴的話,她那一母同胞的二姐葉潭搸也不用嫁給京城首富許家的病秧子二公子衝喜了。
當時許家那體弱多病的嫡出二公子許紹庭病重,到處找大夫看不好,宮裏的太醫都請了,也是無濟於事,許家無奈,隻好聽從卦姑的意見,找一個八字相合的女子與他成親衝喜。
由於那許紹庭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至陰男子,與他相合的就隻有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至陽女子。這樣的女子本就不多,許家找了許久也沒找到。
後來,她們的父親葉向高升任內閣宰輔,舉家從南京遷至京城。
那許家二公子的舅母,都察院右都禦史申用和的夫人,為了替丈夫結交他們葉相府,來到葉家求見負責主持家事的二夫人湯弄秋。二人閑聊時,無意間提起這件事情。
她那同母的二姐葉潭搸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至陽女子,當時還沒有嫁人。
湯弄秋一心想要為她的女兒葉湖掬尋門好親事,又擔心身為二小姐的葉潭搸在前麵擋著,本來還在為此事暗自苦惱,聽申夫人這麼一說,立刻動了心思。
那劉嬤嬤貫會看臉色行事,為了討好主子,直接將她二姐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家倒是雷厲風行,輾轉從申夫人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後,為怕拒絕,甚至沒有來葉府提親,直接進宮去向皇上請旨賜婚。
這許家是京都首富,家族產業遍布長江以北,控製著整個北方地區的經濟命脈。而那許家二公子的生母申氏,又是都察院右都禦史申用和的親妹妹,曾任過內閣首輔的申時行的女兒。皇上有心想要拉攏,二話沒說,便將賜婚聖旨給下了。
聖旨賜婚,那是君命,所謂君命難違。他們就算再不情願,也隻能是認了。
葉池挽至今猶記得,二姐上花轎時,那近乎於絕望的眼神。
自那以後,她便恨上了逼迫她二姐出嫁的所有人。這筆賬不能找皇上去算,不能找許家去算,就隻好記在二夫人湯氏與這劉嬤嬤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