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製止另一輛馬車前行的身著白衫的青年正是已過世的於閣老之孫於靖桓,他聞言忙轉過身來,向前兩步,朝著她抬了抬手道:“公主殿下,慕白兄不是故意要攔你的馬車的,實是方才兩輛馬車就要相撞,他為了避免危險,不得已而為之。”
朱軒媖淡淡瞥他一眼,越過他向前看去,這才發現對麵相隔隻有幾步距離的另一輛馬車,心知撞在一起後果必定十分慘重,眸中閃過一絲後怕,不過態度仍舊強硬:“即便如此,也不必出手這麼急吧,要是傷到本公主,誰來負責?!”
剛剛駕車的黑馬前蹄離地的時候,她可是差點兒就撞到車壁上。
“當時情況緊急,沒想那麼多,還請公主殿下見諒。”李慕白雖然對於這個一貫囂張跋扈的榮昌公主沒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一朝公主,還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嫡出子女,自然不便得罪。
朱軒媖因為她的駙馬一心隻記掛著別得女人而心煩意亂,也沒有心情就這件事情追究下去,板著麵孔擺擺手:“罷了,念在你並非有意的份上,就饒過你這一次!”
說完,看向那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車夫:“走——!”
“是。”那車夫朝著踢他下車的李慕白狠狠地瞪了一眼,恭敬地答應一聲,走到車前,牽著韁繩錯開對麵的馬車向前走去。
待到榮昌公主的馬車走遠,漸漸淹沒在人來車往的街道上,另一輛馬車的車簾才被從裏麵輕輕掀開,一個甚為漂亮的女子麵含淺笑地探出身來。
隻見她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襲鵝黃色繡花紗衫,淡青色百褶羅裙,模樣清新俏麗,笑容明媚動人,整個人朝氣蓬勃的如同早春裏迎風盛放的迎春花,震得剛剛聞聲轉過身來的於靖桓和李慕白皆是一愣。
那女子在趕車小廝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許是根據幾人的對話猜出了外麵所發生的事情,向著車前幾步遠處的於靖桓屈身一禮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救下姑娘的可不止他一人,還有在下呢。”站於後麵的李慕白唯恐被忽略掉,忙開口提醒。
“抱歉,是小女子疏忽了,公子莫怪,感謝公子出手相救。”那女子也向著他屈了屈身子。
但抬頭的瞬間,對上他那雙細長的眼眸,卻不由得一怔——
這雙眼睛,怎麼好似在哪裏見過?
“姑娘不必客氣,”李慕白淡笑著擺擺手,不待她多想,向前兩步道,“在下李慕白,敢問姑娘芳名?”
“這……”女子沒料到會被如此直白地問及姓名,麵上微微出現一抹遲疑,不過轉而想到,畢竟是救下自己的人,也沒必要隱瞞,遂又揚揚唇角,“小女子姓君,名晚照。”
“‘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君晚照——好美的名字!”旁邊於靖桓聽了,不禁讚歎出聲。
隨即,朝著她抬抬手:“在下於靖桓。”
“於公子謬讚了,”為了不失禮節,君晚照也向著他抬抬手,解釋道,“不過是在小女子出生的當日,家父正巧看了宋祁的那首《玉樓春·春景》罷了。”
“聽姑娘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她這話音落下,與於靖桓並行而站的李慕白再次開口道。
“李公子好耳力,”君晚照轉頭看向他,“小女子是特地從閩中福清趕來,為外祖母祝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