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探之下,臉色頓時大變,轉頭朝著外麵高聲道:“怯羽——!”
他話音一落,隨著一道輕微的衣袂破空的聲息,一襲黑色侍衛裝的怯羽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新房門外回廊的台階下。
他上前兩步,撥開擋在前麵的一眾侍女踏上回廊的台階,朝著朱常洵抬手一禮:“王爺。”
“你速去趟紫竹院,悄悄把胡太醫請過來,切記,不要驚動任何人。”朱常洵麵色凝重地交代道。
“是。”怯羽垂眸看了一眼他懷中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江抒,恭敬地答應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朱常洵不等他走遠,又沉聲向著一旁的屏淺、喜娘和站於外麵的那隊侍女道:“王妃昏倒的事情,不準說出去,誰若是向外透露半個字,死——!”
“是……”眾人忙惶恐地低下頭。
“屏淺留下,你們都下去吧。”朱常洵又接著吩咐道。
那些人連忙再次答應一聲,屈身小心地退了下去。
待到她們離開,朱常洵也不在原地繼續停留,在屏淺擔憂的目光中,抬手將江抒打橫抱起,大步走向位於房屋內室的布置喜慶的喜床……
於沉沉的昏睡中醒來,江抒輕輕動了動睡得有些酸軟的身子,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便看到身上蓋著大紅的喜被,兩旁掛著大紅的幔帳,附近妝台上的雕花燭台上燃著粗大的大紅龍鳳燭。
入目之處,盡是鋪天蓋地的紅色。
趴在床前守候的屏淺被她輕微的動靜驚醒,抬頭對上她清亮的眼眸,麵上頓時出現一抹驚喜之色:“小姐,你醒了!”
“我怎麼了?”江抒吃力地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迷蒙的腦袋。
她隻記得拜過堂後,在喜娘與這丫頭的攙扶下走了很遠的路進了新房,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就躺在這裏了?
“小姐感染了風寒,發起了高燒,昨日才進洞房就昏過去了,可把奴婢嚇壞了。”屏淺稍作沉默,強壓下心中的自責道。
其實,小姐弄成這個樣子,是與自己脫不了關係的。倘若自己那天不聽羅新的話,故意跟朗大人說錯小姐所說的約定見麵的地方,而是讓小姐與朗大人走了,小姐也不會在風雪中一等就是幾個時辰,也就不會染上風寒了……
“昨日?”江抒聞言一驚,側頭看了看妝台上熊熊燃燒著的一對龍鳳燭道:“那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要天亮了,”屏淺向著附近貼著茜紗的花窗望了望,略一沉吟,輕輕咬了咬下唇道,“昨日小姐突然昏倒,王爺緊張的不得了,馬上命怯羽叫來了府上的太醫,為小姐醫治,還親手給小姐喂藥,為小姐擦拭額頭,在小姐的床前守了大半夜,直到小姐的燒退了,才暫且去了隔壁的房間歇著……”
說到這裏,她的心裏驀地浮起幾分慶幸,王爺對小姐那麼在意,那麼上心,也許小姐不走才是好事。跟著那個朗大人走了,會給相府給大少爺帶來災難不說,皇上肯定會派人去追趕他們的,被抓回來,後果不堪設想,不被抓回來,也是顛沛流離。
“嗯,我知道了。”江抒雖然不認為朱常洵是真得緊張她,猜想他那樣做不過是做做樣子,但因心知這丫頭對他的評價不低,便不打算在她的麵前說穿。
“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屏淺不知她心中的計較,稍稍頓了頓,麵帶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江抒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經清醒過來的腦袋,如實地道。
“那就好,”屏淺微微鬆了口氣,“奴婢去把王爺請過來吧,王爺走前交代,等小姐醒來之後,讓奴婢馬上去叫他。”
“別,不要打擾他了,”江抒此時無心去應付那個朱常洵,連忙擺擺手,“我不想再躺著了,為我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