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言重了,”江抒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郭盈玉一眼,落落大方地朝著他抬抬手,“她是江抒的皇嫂,又不是外人,無論她說了什麼,江抒隻管聽著便是,又怎麼會介懷。”
“弟妹還真是心胸寬廣!”郭盈玉哪裏聽不出她這是要坐實自己針對她一事,麵色立時大變。
江抒微微側頭看向她,也不介意她冷厲的語氣,含笑唯唯地道:“皇嫂過獎了。”
這一個咬牙切齒,一個態度平和,鮮明的對比下來,兩個人的氣度立見分曉。
位於對麵席位上的瑞安長公主不想此事再繼續糾纏下去,便就此開口轉移了話題,提及一些家常之事。
就在這細碎的閑話家常間,又陸續有嬪妃到來,不久之後,殿內兩側的席位便基本上已經坐滿。
而在這時,殿外突然響起一道太監尖細響亮的唱和:“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聞言立即站起身,不過因為是家宴,沒有外人,無須行跪拜大禮,待到三人在宮女太監的陪同下進了殿門,便紛紛向他們屈身行禮。
走在中間的身著赭黃色袞龍袍,頭戴飾金點翠二龍戲珠烏紗翼善冠的朱翊鈞攜同太後、王皇後走到位於大殿最裏麵的三個正對殿門的席位前,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與兩人先行坐了下來。
而後,待到眾人紛紛落座後,便交代身後的太監,吩咐擺宴。
於是不久之後,各式各樣的美食珍饈便被宮女太監們一一端入大殿,擺在眾人身前的條桌上。
待到宴席擺好之後,與太後、王皇後分別說了些除舊迎新的吉慶話,朱翊鈞正準備提出開宴,不經意偏頭間,突然注意到一側周端妃身旁的一個空席,麵色微微一變:“順妃沒來?”
江抒聞聽,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斜對麵的朱軒媖與楊春沅,卻見二人一個麵色沉鬱,眉頭緊鎖,一個眼含擔憂,一臉沉默。
“回皇上,順妃身子不適,早前已經向臣妾知會過了。”坐於朱翊鈞身側的王皇後輕輕轉過頭,態度恭敬地道。
“哼,又是身子不適!”朱翊鈞並不知曉李清宛與楊春沅曾經的事情,隻當她還是在為當年小公主夭折的事情而不願意見他,輕哼一聲,再次朝著眾人擺擺手道,“不必理會她,開宴吧。”
他這話音落下,便是君命,所謂君命難違,眾人自然不敢推辭,紛紛抬手謝恩,然後去拿麵前的銀箸。
而與此同時,大殿兩側鏤刻精致的屏風後麵有悠揚喜慶的樂音漸次響起,緊接著一隊身著粉色舞衣、頭梳飛仙髻的舞姬手托中間燃有低矮紅燭的蓮盞小燈陸續步入殿中,隨著樂聲跳起一曲九蓮燈舞。
待到舞罷樂悄之後,舞姬與樂工們先後退出大殿,坐於主位上的麵色已經恢複正常的朱翊鈞轉頭看向位於左側中間席位上狀似相處融洽的江抒與朱常洵道:“大婚這些天來,一切可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