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元剛過,春寒料峭,還不到花木複蘇的時節,整個府中,除了隨意栽種的細竹泛著點兒蒼老的綠意之外,再無其它綠的痕跡,二人沒必要去那花木光禿看上去略顯蕭條的後花園,便決定在園子前麵的後院、中院、前院三重院中隨意走走。
不知是朱常洵有意無意帶動的結果,還是完全的偶然,扶著他轉來轉去地走了一段距離,不覺到了羅新與怯羽所住的位於中院西北角的梧竹居附近。
“隨你來的那個羅新,到府也有些日子了,本王還從未來看過他,多少有些失禮,現下既然走到這裏,便進去瞧瞧吧。”淡淡瞥了一眼那門楣上所懸掛的寫有“梧竹居”三個大字的牌匾,朱常洵狀似隨意地提議道。
“也好。”江抒過去為了避免惹來流言蜚語,一直沒來看過他,也不知他在這裏過得究竟怎樣,既然身旁之人提出來了,她自然不會拒絕。
道完,也不多做磨蹭,攙扶著他向那邊走去。
由於相隔不遠,兩個人雖然走得緩慢,還是很快便就走到了那麵南的院門前。
江抒騰出一隻手來,推開虛掩著的院門,直接扶著朱常洵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院子占地麵積不大,除了東、西、北三麵的房屋之外,剩餘空地不過四五丈見方,潔淨的地麵上並未種植太多植物,隻如其院名的在角落牆根處種著一些細竹,中間偏西的位置栽種一棵粗大的脫了葉子的梧桐樹。
此刻,怯羽並不在院中,羅新一個人正坐在那棵大梧桐樹下翻看一本書冊。
聽聞外麵的動靜,他緩緩抬起頭,看到由遠及近的二人,尤其是在江抒的攙扶下走得有些吃力的朱常洵,眼中閃過一絲莫測光彩。
不過,這抹光彩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他放下手中的書冊,迅速站起身,抬腳迎了上來,朝著江抒點了下頭,隨後向著朱常洵一抱拳:“王爺。”
朱常洵在江抒的攙扶下走到近前,止住腳步,淡淡望著他,唇角微揚:“羅護衛不必客氣,羅護衛是王妃的朋友,便就是本王的朋友,無須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羅新不敢。”羅新微微將頭壓低了幾分,避開他略帶審視的目光。
“有何不敢的,”朱常洵眸光微動,輕輕掙脫江抒的攙扶,向前兩步,一副善解人意地模樣道,“羅護衛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不必在本王這裏委屈破例。”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重重地拍向他右邊的手臂。
“羅新,你怎麼了?”看到他在被朱常洵碰到時,眉頭一擰,一副倒吸了口涼氣的樣子,江抒忙著問道。
“沒……沒什麼,”羅新迅速擺擺手,將目光移向麵前的朱常洵,“聽說王爺昨晚遇到了刺客,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
“不過是一些小傷罷了,沒有什麼大礙的,”朱常洵輕輕扯扯唇角,將那隻手從他的手臂上移開,定定地望著他,“羅護衛說,那個刺客若是知道了本王的傷勢無礙,他的刺殺徒勞無功,會不會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