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一行走遠,江抒走過去,將那小男孩從地上扶起來,關切地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筋骨?走幾步我看看。”
小男孩聽話的應了聲,拖著瘦骨嶙峋的小身子,在她麵前來回走了兩趟。
江抒看他行動並無不便,心知那隻是皮肉傷,不由鬆了口氣,問道:“你怎麼會三天沒吃東西呢?你爹娘呢?”
小男孩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多大了?家在哪裏?叫什麼名字?”江抒略一沉吟,又問。
“七歲,”小男孩想了想道,“我被壞人帶出來,找不著家了,我叫李鴻基,小名黃來兒。”
“李鴻基?好大氣的名字啊,唐朝的玄宗,好像是叫李隆基,”江抒為免他難過,故意避開那悲慘遭遇,安慰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長大了說不準大有作為。”
“姑姑,我……”何曾被如此誇過,小男孩蠟黃的小臉上不禁出現一抹赧色。
“不許叫姑姑,”江抒聽到這個稱呼,表情卻是一僵,“叫姐姐——”
語落,看他麵露怯意,似是被嚇到了,語氣又忙溫和了幾分:“你叫我抒姐姐吧。”
小男孩重重地點點頭:“抒姐姐——”
“這才對嘛,”江抒淡淡扯扯唇角,抬手解開右側腰間那個放有各式藥粉藥膏的荷包,從裏麵取出一個盛有活血化瘀的藥的粉彩瓷盒,打開來,輕輕用指尖刮出一點兒裏麵的膏體,為他塗抹在額頭的一塊淤青上,“這個藥呢,是姐姐親手配製的,擦上兩天,保管能夠消腫。”
“謝謝姐姐!”小男孩麵帶感激地道。
江抒笑著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致謝,擦完那塊淤青,又用那藥膏為他在在其它的傷處擦塗起來。
“王爺,王妃——”尚未擦完,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粗獷硬朗的男聲。
江抒轉過頭去,便看到一襲黑色侍衛裝、手握佩劍的怯羽從身前的小男孩和方才那幾個追他的人過來的那條巷子裏走了出來。
“采辦的物品可都備齊?客棧可曾定好?”待他走到近前,朱常洵問道。
怯羽止住腳步,朝著他一抱拳道:“東西已經備齊,但卑職找了附近的多家客棧,都沒有空房了。”
“那我們便不要在這兒歇了,”江抒聞言側頭看向朱常洵,“上岸走了這半天,我已經好多了,繼續趕路吧。”
“也好,”朱常洵抬頭看了看天色,稍作沉默道,“那就過幾天到湖州府再歇吧。”
“好,”江抒淡淡衝他一笑,收起手中的粉彩瓷盒,回頭放入那小男孩的手中,又解下左側腰間那個裝有大半袋碎銀的荷包,一並放於他的手心,“姐姐要走了,姐姐有事在身,不能帶你,這袋銀子你拿著,放好別弄丟了。男子漢大丈夫要行得正坐得端,以後不準再偷東西了,知道嗎?”
“嗯,”小男孩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抒姐姐。”
“那就好,”江抒寵溺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再次轉頭看向身側的朱常洵,“我們走吧。”
“好。”朱常洵含笑點點頭,輕輕牽起她的手,緩步向那巷子走去。
待到他們走到巷口,怯羽轉身走到他們那停在不遠處的高頭大馬前,牽起馬韁正想跟上,卻被小男孩從一側拉住。
“你還有什麼事?”轉頭看向他,他盡量讓語氣保持平和。
小男孩抬手朝著江抒和朱常洵遠去的背影指了指,揚起小腦袋,神情認真地問道:“他們是誰?”
“福王和福王妃啊!”怯羽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道完,不再停留,牽著馬大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