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主仆二人走遠,江抒也無意在房中多做停留,帶上雲茯苓,讓雲茯苓帶上自己昨日就準備好的放有一千兩銀票的暗紅漆木盒,直接出了門。
她此行是要去南堂見曾居靜的。
他是已過世的利瑪竇的同伴,也是一個洋人,那用以傳教的南堂就是他與利瑪竇合辦的,在利瑪竇去世後不久,就去了廣州府,昨日方才回來。
她因有孕在身,不能到阜成門外二裏溝的滕公柵欄去拜祭利瑪竇,聽聞他從廣州回來的消息,便決定去見他一麵,送他些銀兩,讓他按照西方的祭祀禮儀,代為去祭拜一下。
乘車一路到達南堂,將盒子交給那曾居靜,並將所托付的事情說完之後,江抒也無意在南堂多待,帶著雲茯苓與怯羽離開。
主仆三人走出南堂,先後上了他們停在外麵的馬車,江抒原本是打算讓負責趕車的怯羽立即回府的,但尚未開口,突然又想到答應朱由崧給他帶玉和齋的墨子酥和芙蓉餅的事情,便又改主意吩咐他先去趟正陽門外的玉和齋。
由於這位於內城城東黃華坊本司胡同的南堂距離正陽門不是太近,加之這日天氣晴朗、陽光和暖,街上聚集了不少置辦年貨的百姓,馬車無法無阻地暢行,如此出了正陽門,抵達那玉和齋門口之時,已經是大約半個時辰以後了。
江抒在雲茯苓和怯羽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正準備走進去,一側突然遙遙地傳來一道清脆明朗中氣十足的女聲:“江抒——!”
聽出聲音裏的熟悉,江抒下意識的轉頭望去,隻見隔著來往車轎行人的街對麵,一襲藕荷色交領及腰短襖、淡青色百褶裙,外罩丁香色白兔毛緣邊鬥篷的鄭清圓正一臉興奮地朝著自己招手。
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身著湖藍色圓領袍、身量高挑、麵貌英俊的青年男子,正是她兩年前費了不少力氣所拜下的師父——宋案。
見江抒看到了自己,鄭清圓麵上立時出現一抹激動之色,抬手拉起身側的宋案,大步走了過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快放開——!”沒等二人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上的怯羽麵色登時一變,快步迎了上去,粗魯地將他們分開,冷著一張臉看向一邊的鄭清圓,“別忘了你當初求我幫你說服三師弟收你為徒時,是怎麼向我承諾的!”
“怎麼向你承諾的?”鄭清圓想都沒想,直接問道。
“你承諾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一定會像尊重父親一樣尊重我三師弟!”怯羽目光冷冷地瞪著她,“這拉拉扯扯的,像個什麼樣子!”
“二師兄,我隻答應教她功夫,從未答應收她為徒。”一旁的宋案淡聲解釋道。
“三師弟,你別忘了,我們師門的功夫,不得輕易外傳,”怯羽麵色再次一變,“她不是你的徒弟,誰允許的你教她——!”
“誰說我是外人了,”鄭清圓並不知道他對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隻當他是在怪罪宋案把功夫教給了自己,小臉一揚道,“我喜歡他,將來是要給他做妻子,成為蒼山派一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