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遭殃的,當仁不讓是離磁溏機庫最近的艦載機庫。正在此地忙忙碌碌的聖觸女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本該拯救她們生命的核蟹,到頭來卻成了無處可藏的死亡牢籠。磁溏降臨時她們毫無防備,但即使有防備也沒什麼用—— 磁溏外溢出的強大電磁場直接打在雲脈上,利用雲脈徹底捆綁了聖觸女的肉體—— 即使遠在百米開外的聖觸女也像被施了定身術,從頭到腳動彈不得;近些的則直接被雲脈中生成的感應電流擊倒,通體如遭雷殛劇痛難忍,隻剩下休克抽搐、便溺失禁的份兒。還沒等磁溏真正現身,聖觸女的活動能力已被發狂的雲脈完全剝奪,一個個僵的僵倒的倒,隻能身不由己凝固在原地、眼睜睜瞪望著那一大群奪門而入、仿佛汞或鉻的團塊。它們亮鋥鋥銀燦燦,明晃晃雪茫茫,或蠕動如蟲,或流動如水,或滑動如冰,或滾動如球,形狀分秒不停地變幻著,從各個入口蜂擁進機庫。離大門最近的一位聖觸女首當其衝,所有人隻看見白光一閃—— “唰啦—— 忽刺—— ”她從天靈蓋至生殖裂、頎直規整地縱劈成了兩瓣,血蓮怒綻,噴濺半空,兩片屍首分別向左右側僵直撲倒,將身後飄舞著數條超薄條帶狀觸手的磁溏呈現在其他人眼前。
聖觸女們全駭呆了,可是誰在乎呢,反正她們沒嚇傻也一樣不能動。在磁溏麵前,所有聖觸女都成了束手就擒的俘虜、茫然待宰的羔羊、呆若木雞的活靶、等候收割的莊稼,無法躲避,無法逃脫,更無法反抗,隻能任其蹂躪、任其踐踏、任其摧殘、任其宰割;她們竭盡全力所能做的,唯有哭喊,唯有雲脈性發如狂的光閃。
這就是磁溏麵前,每位聖觸女的宿命。
沒有憐憫,沒有同情,不計其數的磁溏參與了這場血與肉的盛宴狂歡。它們大開殺戒,像水蛭,像蛞蝓,像粘蟲,像洪流,發出駭人心魄的呼嘯巨響,從地麵、牆壁、角落、天頂,從所有方位和角度撲向毫無縛雞之力的聖觸女們,碾壓、傾軋、淹沒她們,纏卷、吞噬她們,固結、窒息她們,用觸手撕裂、切割、絞擰她們,發射硬化的磁液飛鏢射穿她們,在高處變成鰩形、飛翼形或傘形,遠則滑翔、近則直墜,從天而降鎮壓她們,變化出鐮刀、矛槍、彎鉤、大錘、長鋸-肢-解-她們,合二為一擠扁她們,鑽進體內脹破她們,先行包裹繼而解體粉碎她們……磁溏群左衝右突,橫奔直撞,肆無忌憚地虐殺屠戮,所及之處別說活人,連完屍也沒剩一具,隻留下一灘灘咀嚼殆盡的血肉糜。艦載機庫成了一部巨型絞肉機,轟鳴著,嘶吼著,咆哮著,進去的是一位位才豔絕世、楚楚可人的聖觸女,出來的卻是一堆堆血腥潰臭的肉醬肉餡、血漿血水。無法想象,她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又感受到了什麼;臨刑前的她們,霓虹燃爍的瘋癲雲脈、驚恐萬狀而嚴重扭曲的臉、飲刀餐斧的支離肉身,一一映在磁溏光潔似鏡的表麵上,又倒映回她們自己淚花紛墮的眼裏;戚慘淒絕的叫聲、哭聲、求救聲,怖不可聞的骨斷筋折聲、肢體粉碎聲、血肉迸濺聲……與磁溏的死亡呼嘯交響諧作,回蕩宇內。
在魏俊和菲絲萊絲的陪同下,麗諾爾麵無表情地踱入艦載機庫,漫步在這嫣紅殷絕的血之宇宙裏,行經一座座醢山、一池池血海,恰如走馬觀花,默然瀏覽著姐妹們一一暴死的慘狀,聆聽著她們慘極悚骨的淒厲哭喊。菲絲萊絲始終興奮地舔著嘴唇,倒是魏俊一直埋首愁眉,不忍目視。
一位年僅十二三歲的聖觸女,腰部以下齊齊截斷,拖著幾米長的腸子、十幾米長的血跡,奮力掙紮著爬向麗諾爾,拚命伸出一雙血肉模糊的殘臂,痛苦而徒勞地揮動,像要用已經消失的雙手抓向救命稻草,嗆滿膿血的喉嚨強行嗚咽出聲音來:“……達蕾絲大人!救救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