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律師小姐,我注意到您是一個非常注重形象的人,衣著得體,淡妝素雅,香水、唇膏、粉底、眼線、睫毛膏無不恰到好處—— 請原諒我不懂化妝,想不出更好的詞句進行描述……”
女律師義正詞嚴地高聲提醒道:“請不要轉移話題,韋斯特醫生!”
“我沒有轉移話題。”巨鑽無聲地轉動,看不見的目光掃視著法庭:“也許您不知道,您日常生活中所必須的各種日用品,包括清潔劑、衣服、鞋帽、蠟燭、避孕套等等,以及您臉上的化妝品,在研發階段都必須經過嚴格的動物實驗,否則是不可能上市銷售的。您剛才提到的LD50(半數致死量)實驗,在日用品和化妝品研發中同樣必不可少,原因您剛才自己說過了:‘一切物質都是毒藥,隻看劑量大小。’如果真想解放實驗動物,小姐您不妨以身作則、甘為表率—— 或痛改前非,從此與一切化妝品、日用化學品一刀兩斷;或自告奮勇、到實驗室來代替動物充當受測活體。您怎麼選?那些聘請您來打倒我的男男女女們怎麼選?請你們內部務必先拿出一個統一意見來。
“另外我還有一個個人疑問:在今天下午這場辯論中,並非實驗專家的您向大家展示了詳實的資料、完美的邏輯、雄辯的證據,看得出您一定做過很多功課,查閱了大量文獻。既然如此,我不相信您對‘化妝品必須經過動物實驗’這一事實毫無認知。那麼我就要問了,您對‘動物實驗’的指責與抨擊,究竟是偽善還是雙重標準?您是否是在拿著魔鬼的好處為上帝布道?您對這個世界真相的認識,與您臉上堆砌的化妝品相比,哪個更多?對真相避而不談甚至刻意回避,請恕我無法把您擺在‘正義與良知代言人’的位子上來看待……”
韋斯特後麵還說了很長,有的段落相當震撼煽情,但核心論點無非前邊這幾條。辯論的訣竅不在於駁倒對方,而在於爭取聽眾。不過總的來說,書院這次贏得並不輕鬆。
甲蟲族兵臨全球之時,媒體和民眾選擇無視威脅,兩耳不聞窗外事,唯獨對扶蘭·韋斯特等一幹科學家咬死不放,連業已陷入重圍的離陽也不例外。諷刺的是,就在同一時刻,被他們死死咬住的扶蘭·韋斯特等人卻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苦苦求索著打敗甲蟲族、拯救千千萬萬民眾生命的辦法。
也許這是無奈之舉,也許我們的社會必須尋找一個看點和噱頭,用來轉移千千萬萬民眾的視線,讓他們暫且忘記迫在眉睫的戰爭威脅,幫助他們從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恐怖中喘一口氣、歇一歇神,防止恐慌蔓延開去、造成更大的社會損失。也許這就是這場鬧劇的真相?可誰又能說什麼呢?冥冥之中支配著這一切的,不正是CRAB的本性嗎?
多數人出於樸素的感情圍攻少數人,少數人卻為了多數人的未來而一直默默地堅守、奮鬥。
這是CRAB的悲哀。
許恬婌在醫院守著孩子看了一下午電視,W呢?這小子比李月月也強不到哪兒去—— 先跑進許恬婌允諾給他的軍械庫,接著是韋斯特提到過的戰爭博物館(他真去打博物館藏品的主意了),再接著又折回實驗樓樣本倉庫,威逼利誘那位看門的研究生小姑娘給自己當向導,把庫內金山又仔細翻撿了一通—— 最後給卞強撥個電話,喚來如狼似虎百十個大兵,開著幾十台軍用大卡車硬闖進上述三個地方,把能拉走的寶貝一件不落通通拉走了!氣得博物館館長當即休克倒地不省人事、被學生們送進醫院搶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