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媽了個臭。”
趴在欄杆上的W把煙頭彈飛入海。
“咋辦呐？還幹不幹了？”伊爾坐在他腳邊的甲板上問。
“能不幹嗎？”W說：“5架飛機60個人總有吧？媽的看老子跑也給你跑到那兒！……”
“—— 二位首長！”
馬修·坎普披著他那件標誌性的舊巴巴髒兮兮白大褂，叼著煙頭兒踱上甲板。
“坎普博士，”W轉身背靠欄杆，“卡朋特司令不在，請容老子吐句槽：你們深藍城這獨立王國的小日子過得是真滋潤呐。”
“我就是實話實說，”坎普扒拉一下頭頂亂毛，“困難是客觀存在的，隱瞞無助於解決問題。我們搞科學的人最講究實事求是，從來不說‘辦法總比困難多’、‘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之類的假大空話。”
“那就給點兒建議唄，‘實事求是哥’！”W伸手要煙：“您老當年可是跟扶蘭·韋斯特、魏俊齊名的屌人，咋的，幾年沒見變慫了？”
坎普掏出一支煙扔給他：“我們搞科學的人有句話：‘理解了現實的本質，並不能讓你左右現實的行為’。深藍城的物質基礎、人力資源和技術條件都太弱，我腦子裏東西再多也轉化不成生產力。就好比你這會兒把我扔海裏，我就是再懂造船技術也不可能在沉底兒之前憑空攢條船出來救自己命。是，要是當年中央軍委從了我，咱們現在盡管用我的‘光子凝固’武器隨便吊打甲蟲族啊，滅它們族都不成問題。可實際情況呢？還不是在這兒幹瞪眼。”
“就是，”伊爾問，“你說那啥‘光子凝固’我也聽說過。後來咋樣？最後進展到哪一步了？”
“一台完成度60%的樣機，”坎普滿臉恨恨不平之色，“理論凝固半徑100千米，運到核蟹上當展覽品了。”
“結果核蟹也給廢了。”W說。
坎普趴到他左手邊的欄杆上，一對貓熊眼眺望向海平線：“人他媽就是虛偽，明明就是要我搞殺人的技術，真搞出來了卻又說我這技術殺人太多。早知道還不如回老家搞我的理論物理，寫幾篇論文就名利雙收了，還有排長隊的女研究生等著我上……”
W失笑：“日，看來咱倆搞不好挺對脾氣。跟我說句實話吧，這次我們出任務，深藍城到底能支援我們到何種程度？”
坎普扭過頭，近距離盯著W的眼珠子：“要聽實話？”
“實話。”
“理論上說—— 當然，理論和實際總是有差距的—— 發動一次相當於‘霸王行動（Operation Overlord）’的攻勢作戰應該不成問題。我隻是說物質層麵，有沒有那麼多兵員得另說。”
“……”
尼瑪這簡直屌爆了好麼！？足夠發動一場諾曼底登陸級別的攻勢作戰！？我見識少你不要嚇我啊魂淡！
“武器夠用嗎你們？”伊爾第一個就不信：“你剛說的炮彈、導彈都沒了。”
“所剩無幾，不等於完全沒有。”坎普做出個疲憊的笑臉：“光是核彈頭就足夠把美洲大陸炸個遍了。還有，定向能武器可是我的老本行，深藍城有的是高能激光炮，真幹起來不敢吹牛說吊打，起碼壓製甲蟲族沒啥大問題。”
“激光武器要能量的，”W問，“你們有多少反應堆？靠‘海蛇’麼？”
“有眼力，”坎普豎起一根大拇指，“那些‘大海蛇’是波浪發電裝置，簡單說，其主體結構就是一根200米長、7米直徑的橡膠管，兩端密封，裏麵裝滿水。海浪拍打在‘蛇頭’和‘蛇身’上，就會在管子內部的水裏麵形成壓力波；壓力波順著管子傳遞到裝在‘蛇尾’的渦輪機，就可以發電了。理論上一條‘海蛇’的輸出功率至少1000千瓦，而我們一共有25條‘海蛇’，發電量還是蠻可觀的。”
“2.5萬千瓦可不怎麼可觀……”伊爾笑出聲來。
坎普故意把煙灰往這臭貓身上撣：“這不是我們唯一的發電手段。深藍城島體本身就有波浪、風力和太陽能發電能力，‘大海蛇’隻是個補充。戰略級定向能武器直接由核反應供電，不會搶能源。”
“燃料呢？”W心想火箭燃料都給微生物吃了，也不知道陸海空“三油”安泰否。在這個不知道該說富饒還是貧瘠的糟糠世界上，“能源”其實俯拾皆是，但堪用、好用的液體燃料實在找不出幾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