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嶼的喊聲,船艙裏的張四鳴等人紛紛到了甲板,踏出噔噔的腳步聲,一列列士兵手執兵器整齊肅立。而其餘的海船具是緩緩靠攏,各隊百夫長的船隻在前,士兵的船隻緊隨在後,擺成了五個尖錐陣型。二十多條船列陣海上,水流被船尖一分為二,後麵一陣破浪滾滾。海船占據了長一百多米寬幾十米的海域,雖不算廣但也有了幾分征戰的氣勢。
“攻!”,雲帆下,少將軍橫槍自立,披風獵獵作響。
船隊按照事先做好的作戰方案各行其是,紛紛向麻洋島靠去。船隊正中是汪節的旗艦,負責統籌各軍的行動,左翼一隊四艘船快速揚帆,緊貼著半島的海岸線插進麻洋島跟陸地中間的航道,一字擺開,負責攔截從島上突圍而出的敵人。左翼二隊緊跟一隊,等候在麻洋島的西北,船上多蓋漁網,廣曬衣物,裝飾成附近漁民,阻攔從西北方茶河島來的漁船。右翼一隊,二隊則從島東南,正南,快速迂回,對麻洋島完成整個合圍。
過了兩個時辰,各隊先後到達預定地點,汪節的旗艦上升起大明龍旗,將傳送信號用的炭火端上漁船的瞭望台,一股狼煙緩緩彌漫。
各隊船隻在船員精熟的操縱下,直撲麻洋島。
麻洋島正對遼南四衛中的金州衛,可以算是從海上攻擊金州的一個跳板,因此,明朝特在此島上駐有一個把總,人數約有一百二十人。但因為最近的遼東戰事,島上人數一再變化。戰事初始,建虜曾派遣少部分的人馬前來誘惑明軍,遼南各地駐軍聞風而動,將衛所周圍的老幼明軍紛紛調往城內堅守,使得麻洋島一度成為空島。再到建虜兵出遼沈,遼南人心惶惶,不少駐軍又從衛所裏撤出,試圖憑島自守。依照戰事情況,建虜勝,則直接乘船退回關內,若自家勝則兵出遼南,掙個功勞。隻是沒人想到,建虜隻是提一隻兵馬,遼南傳檄而定,沒費了一兵一卒,駐守一城的將軍都降了,這些底層軍官自然也就紛紛改旗易幟,投了新主子。
建虜久困遼東一隅,初得了這沿海島嶼雖然還沒想好如何使用但也看的頗重,島上增加到了三個把總,再加上半個牛錄的建虜,此時島上守軍共計四百人。
到如今大戰已定,明軍潰師幾百裏,被建虜追殺過遼河,直到廣寧衛的西平堡才作罷。因此在這種大潰敗的情況下,守島官兵放鬆了警惕,加上建虜新提拔了一個把總為麻洋島偏將,眾將大擺宴席,連海防哨都沒了。
島上沸反盈天,一片酒肉之聲,眾將樂,不知死之將至。
半個時辰後,船隊駛進近海。
“蔡家兄弟,來,幹……嘖嘖,過癮”,軍營外站崗的守軍提起酒碗跟同伴相碰,咣當一聲,海飲而進,咧著嘴抹了抹掛在下巴上的酒水。
“李哥,咱們這就成了建虜了?我,我怎麼,覺得這事……”,姓蔡的小兵將碗舉了舉,然後又放下了。
“建虜?你管的到多,沒聽說麼,朝廷在遼東的幾十萬大軍都敗了,領略袁應泰在城樓上就吊死了,巡按張銓兵盡被俘,也在府裏自殺了。唉,慘呀,聽說渾河水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屍體都快堵住河道了”,李姓軍卒彎了彎身子,壓低聲音,醉眼惺忪的將聽來的戰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直嚇得那小兵臉都變了色才嘿嘿的笑了,晃晃悠悠的站直身子,一碗酒灑了小半碗。
“喝……噯,對了,不喝酒還能行,跟著誰都一樣,誰有酒肉,有酒肉女人咱,咱投誰,嗝”,李姓軍卒又一碗酒入了肚子,重重的打了個飽嗝,看著眼前的小兄弟也把酒幹了,高興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