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誓不投降(1 / 2)

不同於眾尊笑麵佛那般兩麵三刀,大帳外麵的士兵要來的實在。得益於易承惠的警覺,兩百直屬兵丁早早的就得到了親衛的消息。此刻易承惠二人多年拉攏住的幾十名心腹親衛已經夾雜在了隊伍裏,有的聚在什長身邊,有的組織起威信大些的老兵當作大夥的指揮。一隊隊的站立在中軍一側,握著腰刀,長槍,火銃等兵器跟對麵的幾百名士兵對峙。

兩撥人將太陽從頭頂候到了西山,最後一層紅霞灑進退潮的海浪上,然後反射進中軍裏,透過外圍層層軍帳的夾縫,溢在他們的周圍,像上了年代的膠卷。

就像早已商量好了的,誰也沒有率先動手,就算已經站的腳掌發酸,雙腿僵硬還是筆直的一絲不苟。生怕自己一個舉止失當會立馬引起雙方的火拚,雙手輕微的一個動作都能引來無數雙敵對的眼睛,落在臉上,火辣辣的。從任光先擺好宴席,大帳裏就再沒有人進出,中軍大營也沒有走動,而其他幾所營地也默契的很,連哨兵都一個沒設,一個個縮在軍帳裏聲息全無,整個大長山島除了大帳裏的還有些動靜外,就隻剩下海風吹進島中的山穀,卷起的細長呼嘯。眾兵丁的耐心也在等待裏一點點的消耗殆盡,煩躁的士兵已經蠢蠢欲動,像等待噴發的火山,滾滾的熔漿隻在尋找一個微微的震蕩,然後轟然噴上長天。

“啪”,好像老天也開始憐憫這兩幫人,故意讓大帳裏失落了一個酒壇,清脆的一聲,摔了個四分五裂。

聽到聲音眾人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動作不再那麼僵硬死板,全身立刻前弓,揚起了手裏的家夥,嘴巴大張,呐喊聲在兩撥人轟然撞在一起時才遲遲的傳來。

“殺”,一刀卸去敵人的半撇膀子,士兵頓覺酣暢淋漓,噴射在臉上的血水像久旱甘霖,澆在燥熱的將要生煙的人群中,激起更多人的追逐。

槍手放平手中的長槍結成小陣,一根根伸出的槍杆轟的撞進衝過來的敵人,鋒利的鐵尖瞬間刺破士兵的盔甲,捅進盔甲包裹著的昔日袍澤。而那些前衝的士兵,則像挨了鐮刀的麥稈,呼啦啦倒下一片。而後麵的士兵,揮舞的兵器再衝上來,槍手拔出長槍,挺著再次捅過來。一波一波,像拍打著礁石的海浪,四濺的鮮血就是打開的浪花,又比浪花燦爛,花開殷紅,朵朵驚心。

一方頭裹方巾,一方臂纏布條,在中軍營裏瞬間殺成了一鍋粥。易承惠的幾個親衛怕大帳裏自家長官吃虧,舍棄對手衝向帳門,攔路的方巾士兵哪裏能放他們過去,仗著人多舉起盾牌,列成一堵低矮的圍牆。後方的同伴從縫隙裏探出一簇簇的長槍,像個移動的大刺蝟。

“吼,吼,吼”,喊著整齊的口號一步步擠壓過來,纏布條的士兵迅速聚起己方的刀牌手。轟的一聲將盾牌立在身前,十幾杆火銃搭在上麵,火繩燃燒進藥匣裏,片片黑煙從槍杆裏冒出來,成排的鐵珠鉛彈就打了出去。將對方的進攻的一滯,一些露出身子的士兵被打成了血葫蘆。慘呼一聲,一頭栽倒。

拿著火銃的士兵迅速轉動槍管,將火藥匣再次對準,然後點燃火藥,一發打出,然後再轉動槍管。這是明末較為先進跟普及的三眼火銃,可三次輪流釋放,沒有間隙,能形成密集的火力打擊。三輪釋放完畢,對方已經被打散了陣型,遼東兵備鬆弛,手裏的東西都是早年玩意,不少盾牌被火銃大力的衝擊下,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木柴。趁著敵人慌亂的機會,布條兵大喊著殺過去。

長年的刻苦訓練在這一刻徹底表現出來,十幾個揮著腰刀的布條兵將麵前的幾十名方巾軍打的潰不成軍,像一把匕首,插進了人-流。然後一分為二,迅速的向兩邊擴寬道路,有了這個通道,布條軍留下半數人擋住敵人的進攻,其餘人在一名大漢的帶領下殺向突破口。這大漢是朱家龍的族弟,名叫朱家興,是親衛隊長,這次朱家龍特地將他留在外麵作照應,“你在外麵帶領弟兄們跟那姓任的手下周旋,我們才有機會獲勝,若是你也跟我犯險,一旦事發突然,連個外援都沒有,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朱家龍的話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裏,這是最好的安排,但此刻雙方已經拔刀相向,徹底火拚起來。因此攻進大帳跟兄長共同殺了那任光先就成了成敗的關鍵,想明白這些,他才果斷下了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