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後一臉驚詫,眸子轉向了穆元禎。
穆元禎早已看出眾人眼神裏的疑問,接口說:“程玉瑤下毒是實,罪不可赦。但是作為聽雨軒的主人陸月諾,提供了這樣的場所,知情不報,所以同罪。”
皇上的這個理由聽起來是多麼的荒唐不可理喻,可偏偏他是帝王,就算是這樣的一個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詞,就算旁人聽著無理,那也是有理。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他就是當朝皇帝。
大武朝仁宗皇帝穆元禎的皇位是靠奪位而得,用武力鎮壓得來的天下含著他的暴力治國政策,他疑心頗重,在前堂從來都是殺一儆百的作風。所以,在後宮,寧可枉殺,不錯放一人的做法也就不怎麼奇怪了。
看著程玉瑤和陸月諾被拖下去時眼睛裏露出的絕望神情,洛紫昕忍不住喚了一聲:“皇上……”
穆元禎看了看她,走到她的麵前,用手指輕捏她的下巴,有點疼,不過她忍住了。他深深地看了好好一會兒,說:“你是不是也想去浣衣局?”
洛紫昕閉上了嘴,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皇帝是無情的,他說的出一定會做的到。
這一場風波在很多人心裏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聽說賢妃氣得在宮裏把東西摔了一地,而惠嬪又得到了皇上更多的賞賜和照顧,宮裏每個人的心裏都多了一竿稱,逢迎惠嬪的人也就更多了些。
“惠嬪所受的麝香隻是微量,按理不會這麼快導致滑胎。”這是楚淩天對她說的話。
“你的意思是還有別的原因?”洛紫昕優雅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慵懶,雖是如此,不過楚淩天還是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憂慮。
“臣不敢妄言,不過臣勸小主,還是自保為上。”
洛紫昕淡淡一笑,說:“你這話讓本主感覺這背後有大人物在操縱此事。”
楚淩天低下頭,不語。
“惜如,茹妃原來宮裏那個被貶去浣衣局的宮女,叫什麼名字來著?”洛紫昕看著鏡子裏為她梳頭的惜如,不經意地問道。
惜如微微想了一會兒,說:“叫心蕊吧。小主怎麼想到她了?”
“陪本主走一趟浣衣局吧。”洛紫昕淡淡一笑。
“啊?”雖然惜如不明白主子到底心裏在想什麼,但還是乖乖地陪她來到了浣衣局。
要找到心蕊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當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相信如果她們再晚來一天,她的小命就已經嗚呼了。
“她是怎麼回事?”惜如問別的宮女,不過換來的是一片鄙夷與不屑的回答。
最後,隻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叫住了她們:“這丫頭送來的時候就隻剩下半條命了。”
“沒有人救她嗎?”洛紫昕皺了皺眉頭。
“救?到了這裏就是賤命一條,挺不挺得過去,全靠自己的造化。”老宮女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洗那件繡著荷花的綠色衣服。
順著老宮女的手,洛紫昕看了一眼盆中的衣服。這些宮女說來也是可憐,成天將手泡在水裏,寒冬生瘡,也無人給以關心,當下心情也有些唏噓。
“那就看著她死嗎?”洛紫昕不甘心地問道。
老宮女停下手中的活,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這位小主,您要是好心腸呢就去找人救她,在這裏沒有人會管她們的死活,太醫院這些人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哪會來關心這裏的人。”
洛紫昕聽著心裏不免有些悲涼,因為她想起了另外兩個人。
“去請一下楚太醫吧。”洛紫昕淡淡地對著惜如吩咐了一句,轉身便走進了心蕊的房間。
隻聽得身後的老宮女長歎了口氣,說:“心蕊這丫頭還是有福之人。”
洛紫昕微微一笑,沒有再回答,走進了房間。
房間裏有一股嘲濕發黴的味道,心蕊一個人躺在床上,毫無血色,單薄的被褥顯得她的臉色更是白的恐懼。
似乎聽到來人的腳步,心蕊睜開了雙眼,略顯空洞。看到洛紫昕後,神情有些激動,可是也隻是微微抽動著臉部的肌肉,嚅嚅的說著什麼,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你想說你是冤枉的,是不是?”洛紫昕代她說了出來。
心蕊眼中含淚,微啟雙唇,可是除了淚水滴在幹涸的嘴唇上外,沒有任何聲音。
洛紫昕走上前,為她蓋了蓋被子,隻覺得她的手冰涼得刺骨:“本主認為,你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你的父母,聽說她們貧苦的很,你還有一個隻有五歲的弟弟。”
心蕊用力睜大了雙眼,或許心裏在想為什麼洛紫昕會對她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還有,你的父母和弟弟,我也會找人好好照顧。”洛紫昕淡淡一笑。
心蕊的眸子亮了一下,洛紫昕的話外之音,她明白。不過,或許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她轉頭眼神怔怔地看著洛紫昕。
洛紫昕輕歎了口氣,說:“說到底,這條命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