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奉、孫隆商量好了細節,約定了赴京出發的時間,沈重就帶著幾分醉意領著大柱、栓子回祥雲客棧。南京的夜風清涼中帶著絲絲水汽,徐徐而來吹在臉上消去了沈重的幾許酒意,仰頭望向天空,隻見滿天星辰中央那一輪無暇的明月。
胡大柱和劉大栓不時的飽嗝和酒嗝打斷了沈重心中的詩情畫意,便回頭幽怨地看著他們,恨恨地說道:“沒見人家看月亮呢嗎,你們能不能有點素質,懂不懂浪漫?”
胡大柱仰頭瞧瞧月亮,鄙夷的道:“神經病,破月亮天天能見,有啥好,哪比的上煙雨樓的醬肘子。”
劉大栓又一個酒嗝,點頭附和道:“還有那杏花露,真是神仙喝得東西,重哥……咦,客棧門口有個白衣女鬼!”
沈重抬眼瞧去,就見一身白色紗裙的袁山雪,正沐浴在月光下,微微低著頭含羞帶喜地瞧著自己,泛著月光白玉一般美麗的臉上,點綴的雙眼晶瑩明亮,如同墜落的星辰。
袁山雪終於等來了沈重,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忽然不明所以地按耐不住想見沈重的心思,不知羞恥地大半夜來找他,卻不敢進門去見他,在這月光下猶豫了好久好久,明知不妥卻還是舍不得離去。心中不住地埋怨自己沒了女孩兒家的矜持,埋怨沈重不該打擾了自己的心緒,氣自己不知羞恥沒有骨氣,氣沈重怎麼這麼狠心還不出來,留下、離去、留下、離去……就看到了外出歸來壞笑著瞧著自己的沈重。
袁山雪咬著嘴唇看著白衣飄飄的沈重走到身邊,仿佛帶來了清風和月光,心中滿是歡喜的望著他,卻見沈重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不由羞紅了臉又低下頭去。
自己已經丟人了,絕不先開口,下定決心等沈重先問話,可仿佛等了好久也沒聽見沈重開口,不由嗔怪他不解風情,還是沒人說話,氣得心裏罵他定是得意得看著自己的笑話,還是沒有開口,羞惱之下轉身就走,手卻突然被沈重拉住,蠻不講理地牽著自己漫步徐行,掙了幾下不能掙脫,偷瞥沈重仰頭神氣飛揚地傻笑,怨氣忽然無影無蹤,心裏隻剩下似水的溫柔。
袁山雪柔順的、溫馨的、幸福地、竊喜的、害羞的和沈重牽手而行,沈重俊朗的麵容沐浴在月光中寧靜又朦朧,袁山雪心裏卻如同藏著一個不停敲著的小鼓。啊呀,對麵來人了,還看著自己,抽不抽手,不抽丟死人了,抽了他會不會生氣,哎呀又有人來了,他怎麼臉皮這麼厚,無動於衷,哎,又來了好幾個了,算了,由著他吧,反正今夜的臉已經丟盡了,再說你們看什麼看,有本事也找個人牽著,就像沈重那樣暖和的手,麻麻的酥酥的。
沈重今夜春心蕩漾,可是兩世為人卻仍是情場新手,除了剛才仗著酒意衝動之下牽了袁山雪的手就走,現在也隻敢裝著厚臉皮向前看著,而袁山雪自是隻有低頭的一抹嬌羞。一個殺伐決斷,一個見慣風塵,可是當那一點情愫發了芽,便如同初戀的少男少女,體會著忐忑不安、欲說還羞的溫柔。
“雪兒因何今夜尋我,可是想我了?”沈重忽然打破寧靜問道。
“是,啊!不是,是因為……因為……是”袁山雪慌亂之下支支吾吾地說不明白,最後在沈重溫柔的目光下還是點頭承認。
沈重又拉起袁山雪的另一隻手,真誠地問道:“為何會突然想見我,能說說麼?雪兒的心思,我總是想知道的。”
袁山雪任由沈重拉著自己的雙手,腦袋低低的快要靠在沈重的胸膛上,最終鼓足勇氣說道:“雪兒早就想見你的,雪兒每天都在想,這個沈東海是個怎樣的人,他怎麼能把****寫得那樣直接、那樣奔放、那樣傷心、那樣痛楚、又那樣迷人。雪兒清閑的時候,就愛哼著你的詞曲,心裏就想象著,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故事,又有怎樣的遭遇,才會寫出紅樓一夢的傷心。在我心裏,總是浮現著一位驚才絕豔的少年,站在山頂的月光下,隻有滿天星辰和樹林泉水,孤獨著傷心。”
袁山雪說著動了情,便溫柔地依偎在沈重懷裏,將臉輕輕地貼在沈重的胸膛上,繼續說道:“國子監的人欺負你,雪兒很氣很氣,可是他們的勢力那麼大,沒有辦法幫你。雪兒就想,你受了他們的欺負一定會很傷心,雪兒別的幫不上,一定會好好安慰你,雪兒和媽媽及姐妹們去玄武聲援你,卻沒見到你的人,心中失望極了。可是雪兒還是很努力的帶著秋月閣的姐妹,幫你狠狠地罵那些斯文敗類,瞧見平日認識的勳貴,還狡猾地假裝替他們鳴不平,讓他們也使勁地幫你。你那兩個女人落了水,雪兒即是著急又是羨慕,雪兒若是能幫你,也一定肯投水為你死的。”沈重緊緊地摟住了雪兒,感動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