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渾河濁浪水淹城(1 / 3)

小瓦子溝全殲景顧勒一千精騎之後,沈重揮師向北,一路上縱橫馳騁,為惡作孽,將數百裏人間天地化作地獄墳場。

凡是可以牧馬的草地,一律燒成黑土;凡是田地莊稼,一律焚燒殆盡;凡是村族部落,一律燒殺搶掠,化為斷壁殘垣;凡是水井、水源,一律扔進人畜腐爛的死屍汙染;凡是山林和森林,一律澆上猛火油,在上風頭點燃就跑,任由衝天的大火吞噬萬千生機、遮蔽最惡的痕跡。

十天,黑山白水在哭泣,風光秀麗的山川在哀嚎,千裏土地上空,盡是滾滾濃煙和如雪花般飄蕩的灰燼,仿佛人間末世。

終於被驚動了的天命汗,發出命湯古代和莽古爾泰從撫順關回軍北上支援的命令,而受到斥責麵上無光的八音格格鐵騎四出,千裏搜尋敵蹤。

此時此刻,沈重帶著騎兵營的壞種們,已經在赫圖阿拉西北方向的渾河上,正愜意地遊泳洗澡。

吳天武歪歪扭扭走了過來,忽然腿一軟,摔倒在渾河南岸人工開鑿的池塘裏,水花飛濺,水花落在漂浮於平靜水麵閉目養神的沈重一臉。

沈重用手抹掉臉上的水珠,回頭怒道:“你皮癢癢了,是不是挖河不累,用不用再給你加點量?”

吳天武哭訴道:“大人,末將真不是故意的,末將是來向您彙報的,不小心滑倒,不,累倒在水裏,請大人見諒,高抬貴手放末將一回,末將實在沒有力氣了。”

沈重消了氣,重新飄起來閉上眼睛,隨口問道:“可是挖得了?”

吳天武解開衣衫,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好一會兒才露出頭來,噴出一口水汽,隻覺得周身爽快,燥熱不見。回頭諂媚著對沈重說道:“大人,別人都是輪換著挖,隻有末將從頭挖到尾,您這氣該消得差不多了吧?”

沈重哼道:“下不為例,這河挖得如何了?”

吳天武如釋重負,急忙狗腿子似得給沈重身上潑些河水,嘴裏殷勤回道:“大人妙算,渾河兩岸都挖開了寬寬的河道分流,果然再堵住渾河十分容易。如今攔河堤壩都已經建好,都是粗大木箱籠著石頭打底,上麵鋪滿了巨木,又用藤蔓困了草葉一一塞緊了縫隙,剛才填埋了分流河道,在南岸備好了泄水口,渾河已經開始蓄水了。如今水量正足,周圍堤壩壘得雖高,怕是半天就能蓄滿,末將怕誤傷了監軍大人,特來請大人穿衣上岸,一會兒開閘放水,咱就上馬跑路。”

沈重滿意地起身,一邊上岸穿衣,一邊說道:“這回辦得不錯,命令全軍收拾休息,坐等水漫堤壩,就放水逃遁。”

很快,渾河北岸便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紛紛光溜溜爬出渾河,開始了河邊野炊。處處篝火上,架著搶來的肥羊,烤得香氣四溢,圍坐的士卒吹牛挖苦之聲源源不絕。尤其是終於脫離了苦海的吳天武,切下一支羊腿,跟在沈重屁股後麵使勁地獻著殷勤小心,再無半點軍人風骨。

湯古代和莽古爾泰的一萬鐵騎,從西南向東北,奔著老寨方向已是搜尋了兩天,竟是沒見一個明軍蹤影,仇深似海、咬牙不語的上萬騎兵,散成扇形,一邊四處瘋狂搜尋,一邊垂淚看著處處燃燒的村落和山林,在煙霧籠罩中不時傳來咳嗽之聲。

莽古爾泰怒目圓睜,不時捶打著胸膛生氣,湯古代也是連連歎氣,心疼著被毀的家園。蒸騰的水汽衝破天際,滾滾而上,空氣中濕氣極重,黏在汗水淋淋的身上異常難受。

湯古代仰頭看看天,回頭對莽古爾泰說道:“老五,怕是要下大雨,不如先休息避雨,再行趕路如何?”

莽古爾泰怒道:“四哥,您瞅瞅哪裏還有避雨的地方,樹林都是光禿禿的,最高的也就黑漆漆半截樹樁,村舍全被焚毀,反正都是淋雨,不如加快速度,非要搜出那些無恥的明國蠻子不可,到時候一個個扒皮抽筋,碎屍萬段,方泄我心頭之氣。”

正說著,忽然前方哨探打馬飛報:“報兩位貝勒爺,奴才在渾河下遊附近,發現敵蹤,請貝勒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