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狂傲的,卻孤獨的人。
在這個學校裏,我一直因為我是被迫選擇這個專業而怨恨著,我認為這不過是強加在我肩上的命運,我沒有理由對它負責,於是我就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的蛀蟲,每天拿著父母給的生活費逍遙快活,我的朋友不多,除了那些同我一起浪費青春的蛀蟲群,也許真的沒有幾個,起碼這一刻我沉重的心情是這樣想著。
奇緣孤獨的我,卻意外有一個朋友,她比我年長,家中有三個姊妹,她是她家中最大的一個,也許同時我們班級中年級最大的一個,我之所以能用這種狂傲不羈、放蕩生活的性格跟她走到一起去,或許正是因為她的年長,她的成熟,她通常能夠站在我的角度解答我內心的看法,撥開我隻會抱怨的那成陰雲。
那時候我的每個周末都在寢室渾噩的度過,我很宅宅到快要腐爛!但是一旦走出寢室我總會把自己裝的有多麼堅強,有多麼高高在上,多麼虛偽的了不起。我揮霍著金錢,雖然我知道我的家庭並不富裕,但這種揮霍總能給我一種快感,像是在報複我的父母,抱怨他們毀了我的夢想隻為給我一個能在社會立足的墊腳石。
突然有一天這個明明很懂我的玩伴都不再陪出去了,甚至每個周末都會想方設法的躲避著我的邀請,我以為她沒錢,於是對她說道,“你沒錢直接找我借好了,隨你什麼時候還,我都不在意!”她隻是笑笑,並沒有回答。
學校中每期都會有一些染上頑疾的同學需要我們捐款,她不是捐的最多的,我也不是。我認為這種事離我們很遙遠,這些捐出去的錢我也沒打算某一天讓他們捐回來,這些錢就像是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次數多了便會反感。久而久之所謂的愛心也會消失殆盡。最後我掏出口袋的愛心款就越來越吝嗇,抱怨也越來越多,這種離我那麼遙遠的事我都不願意多想。我跟她說,“錢都捐光了,我拿什麼去逛街?”她沒有回答隻是笑笑。
有一天她突然對說我,“能讀書真好!”我沒有多想隻是付之一笑,“瞎子也說能看見真好!”這不禁讓我回憶起幼時有次將辣椒油弄進了眼睛,疼了好久,當我能夠坦然的睜開眼睛時我也說了一句,“能看見真好!”
“最遙遠的距離就是當擺在你麵前不珍惜,需要的時候,伸手卻再也觸及不到的長度!”她有一天突然對我說道。
不知什麼時候興起了一個話題,“你父母是幹什麼的?”她隻是笑笑卻沒有說。
終於到了午飯時間,對於我來說最悠閑自在的時間,我看著她滿碗的素菜不禁嘲笑道,“都瘦的皮包骨頭了,還減肥啊?!”她也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我突然覺得我跟她的距離越來越遙遠,她不會像從前那樣安靜的聽我說些無聊的八卦,談論美食,反而總說些讓人心情突然悲傷的短語,我覺得這樣的她越來越陌生。
那一天晚自習我心血來潮的去問他基護課重點背哪裏,她的頭垂的很低,隻是默默的給我指出重點,我隻能看見她通紅的臉色還有枯黃的嘴唇。一滴眼淚突然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滴在了我的書上慢慢沁開,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我不太記得當時是怎麼把她勸說到教室外,在寒風中我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她向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弟弟得了白血病。”就簡單的幾個字讓我頓時失去了安慰她的話語,我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黑暗的走道裏傳來瑟瑟的冷風,她哭泣的聲音讓我不禁有些心酸。
她說,“我妹妹就要高考了,將來是要讀大學的,我和我妹妹必定是有一個要輟學的,我不能讓她輟學!”我垂著頭默默的聽著她哽咽的說完這些話,“能讀書真好!”這是我第二次聽她說這句話,心就像瞬間被凍結了。這偌大的世界裏,跟她遭遇雷同的人一抓一大把,她說,“我當初也以為這種事離我很遙遠很遙遠,可直到它發生在我弟弟身上!病魔為什麼選中他?”
最遙遠的距離是有多遙遠呢?
我恐怕隻能苦澀的在內心裏抱怨吧,‘自己有多無能,就看你真心想幫助一個人的時候有多無奈!我想幫她但是我無能!’
她說有些話爛在肚子裏也不要說出去,她的母親沒有工作,她的父親沒有能力,她卻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這樣的事實,對於她來說無論父母是怎樣的無能,但還在支撐著這個家就是最偉大的。也許當初她無法回答父母工作是什麼的問題,就是不能容忍其他人的嘲笑吧。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她哭泣的模樣,我突然覺得我很無能,無能的站在她的身旁,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寫一篇求助文該怎麼開頭,不知道該如何寫一篇求助文,我不知道除了向學校還能找誰求助,恐怕我的這篇文章隨之也會沉落穀底,沒有起到我當初的原意,我隻是想幫她,想多一點人幫她。就像盲人說的,‘能看見真好!’就像她說的,‘能讀書真好!’就像我正在想的,‘能幫她真好!’
我該是有多害怕,害怕某一天在街角我們意外相遇,她會對我說道,“你們還能讀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