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從漁村的東麵進來,這裏依然是一條泥磚鋪成的老路,一條紅線在這路上緩緩向村外流去,像一行正在運行的火螞蟻。在這紅線的盡頭,一個中年人睜著滾圓的眼珠躺在那裏,那紅線就是從他的頸上極細的傷口流出來的。毫無疑問,這人已經死了,被一種遠遠勝過他的力量所折殺。
“劉賭鬼——”
葉飛的腳已經軟得沒有力氣,這些看起來熟悉無比又有點陌生的人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暴雨洗刷著他們身上的血,一種莫名的葉飛上輩子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滋味在心頭急劇積累著。
劉賭鬼是傻子飛又愛又恨的一個人。一方麵他很好賭,而且非常可悲的是他又好賭又有著無比糟糕的賭術,因此連他女人也隻好因此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漁村。另一方麵這劉賭鬼又是個非常善良非常熱心腸的人,好幾次葉飛他家的破屋頂還是這劉賭鬼給爬上去修好的。在這漁村裏的人,每一個都有著不好的一麵,但是也有著非常好的一麵,這也是葉飛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的原因。
“張老伯!張老媽——”葉飛麵無表情的在漁村裏徘徊,此時的他感覺不到腦海裏那不斷翻滾的雜亂意識,大概是傻子飛看見這些場麵已經昏厥過去了吧。葉飛看見地上窗邊石桌上躺著的冰冷屍體,嘴裏就能立刻喃喃出它的名字,“老鐵匠也死了,哈哈哈!最勇猛的張鐵匠也死了啊!”
竭斯底裏的笑聲掩蓋在狂風暴雨當中,像極了一頭受傷的野獸。
“都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哈——”
在這一刻,葉飛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糾結成一團了,他感覺自己腦中那一團火熱的感情迅速冷卻下來,讓他再次成為一個冷酷、冷漠的人。內心裏,報仇二字一遍又一遍的出現,仿佛夢魘。
好生殘忍的凶手,全部人都是一擊擊殺,仿佛眼前的人都是野草一般的存在。遇到這種恐怖的力量,就算是葉飛還在這裏恐怕也要遭遇噩耗了。就在此時,葉飛想起他家的老漁夫,那一直撫養他成人的老頭子。
在他的眼裏,那個臉上一直掛著理所當然的笑容,偶爾卻流露出濃濃的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排斥在外的憂傷的老頭子,才是葉飛心中的最強者,整個漁村裏最神秘的存在。葉飛永遠不會相信老頭子是他自己口中所說的一個從沒走出漁村的普通人,這從漁村所有人對老漁夫的尊敬程度就可見一斑。
葉飛可是曾經親自感受過老漁夫身體深處隱含的恐怖力量的啊!那唯一的一次,是在葉飛六歲時在海上與金絲怪魚糾纏的時候因為脫力險些跌入水中的時候感受到的。當時,就在葉飛即將被擁有恐怖力量的金絲怪魚拽下水中的時候,葉飛敏感的感知到天地間突然充斥的一陣森寒,仿佛洪荒凶獸蟄伏在旁一般,雖然稍縱即逝,但還是被葉飛敏感的捕捉到了。
老漁夫絕對是一個在葉飛夢寐以求的洗髓境之上的強者,而且強的不是一點兩點!
“吱呀”
葉飛氣喘籲籲的站在曾經進出過無數遍的家門,猶豫許久終於還是移動了那沉重的木門,那木門居然是虛掩著的,看上去就像什麼人匆匆離開忘了關門。
一灘鮮血,在陳舊的家裏格外刺眼。在那依然新鮮的血旁,六塊碎玉無助的躺在地上,那是被什麼強大的力量瞬間強行摧毀導致的裂痕。
“此玉名為凝脂玉,通透無暇,據說就算是天上的雷也劈不出半點瑕疵,這是老頭子我當時遊曆天下的時候偶然得到的。”記憶中,老漁夫撫摸著胸前的白玉驕傲的說道,仿佛拿著的不是一塊玉而是他的命。